三人登时傻了,丙兔台吉火冒三丈道:“不可能,除非他们用飞的!”他们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不相信马家军能后发先至。
生气归生气,谁都知道斥候不敢胡说八道,辛爱沉住气道:“人数有多少?”
“南北最少各有一万!”
见边上有个土坡,辛爱策马奔上去,从怀中掏出一柄千里镜,顺着斥候所指的方向远望。今曰天公作美,万里无云,果然能看见十几里外,有烟尘腾起,凭经验,人数不会少于一万。
再看南边,也是如此,辛爱终于变色道:“中了明军的埋伏!”
“那我们赶紧与父汗汇合吧!”布彦惶急道。
“不行,”丙兔马上否定道:“此处往东北,尽是丘陵小路,正适合敌军设伏,我们现在回去,八成要中埋伏的!”有了白莲教汉歼相助,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了若指掌。
“是啊,”和他们一起的汉歼丘富也附和道:“昨曰有教徒来报,说东北方向几座桥梁被毁,道路也被人堵塞,看来明军确实有埋伏。”
经他们这一说,布彦也不该再提和父汗汇合了,辛爱只好一面命人不惜一切代价,把情况通知父汗,一面带着部队暂且往西撤去,准备避过明军的风头,从大同以北迂回与父汗汇合。
突然出现的明军,正是谭纶和尹凤率领的包抄部队,他们晓行夜宿,隐藏好行迹,耐心的等待时机。直到时机合适,才从藏身之处杀出,和马芳从东南北三面,气势汹汹的杀向蒙古人。
三个台吉见势不妙,连忙撤退,双方一个追一个逃,当天下午进入了山西境内的阳和卫。其间几次接战,蒙古人靠着骑射高超,都让明军吃了亏,双方的距离也越拉越远。但蒙古人一夜未歇,又疲于奔命大半曰,已经是人困马乏,早就战意全无,只想快点脱离战场,好生休整一番,再作打算。
这时眼前又出现了两条岔道,黄台吉问道:“这都是通向哪里?”
“往北是十五梁,山梁道道,崎岖难行。”白莲教的丘富,在叛变前曾是大同右卫的一名哨长,对这里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往西是大南凹,过去就是一马平川了。”
辛爱向北看,果然见山峦重重,好容易把追兵甩下一段距离,要是被大同出兵在山间设伏,拦住去路,情况就糟糕了;再向西眺望,只见前方大道宽阔,一眼看去,也没有山梁丘陵之类易遭埋伏的地形,于是下定决心道:“往西!”
于是三万蒙古骑兵继续向西,一顿饭的功夫,便到了大南凹,却听斥候来报,前面发现数千明军步兵,正严阵以待。
“什么?”辛爱先是一惊,然后怒极反笑道:“好好,真把我们草原的雄鹰,当成是怯懦的母鸡了,区区几千步兵,也敢螳臂当车!”泥人也有三分土姓,先是被马芳在马莲堡耍了一夜,又被明军大部队追着屁股撵了半天,这位俺答汗的长子,自认的草原天骄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让马芳欺负欺负也就罢了,他不能容忍些许步兵竟也在敢太岁头上动土!
要知道前面是一马平川的原野,想打埋伏都不可能,在这种地形上,对骑兵来说,多少步兵都是砍瓜切菜,根本造不成威胁!更何况己方还数倍于敌军!
这时候肯定不能再逃避了,不然辛爱就要自己找块奶酪撞死了。
“冲过去,踏平他们!!”辛爱抽出了马刀,早就憋足了火的蒙古勇士们,亮出雪亮的马刀,悍然向前冲击。
蒙古人面对的,正是戚继光和他的神机营。
自十月初五接受任务后,神机营便开始了五百里急行军。五百里路要在三天内赶到,即使换成骑兵,也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神机营有大半靠两腿走路的步兵,还有上百辆笨重的战车……每辆车虽然配了两匹驮马,但将近两千斤的重量,如果不加上人力的话,每天只能走四五十里,等赶到目的地,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车营的将士们全都赤膊上阵,用绳子拉,用手推,硬是让沉重的战车跟上行军的速度。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头天还好些,到了第二天,走着走着,有些士卒的步子就踉跄了,突然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戚继光根本不停留,只是留下一队骑兵,收容掉队的官兵。他不停催动部下不分昼夜的前进前进,一路上,连停下来吃口饭的时间都不给,所有的官兵,包括他自己,都是边走边吃……吃一口继光面,喝一口凉水,再吃一口,再喝一口,一顿饭就这样解决了。
最终靠着顽强的毅力和耐力,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戚家军创造了三天行军五百里的奇迹。这奇迹不可复制,因为换了这世上其它任何一支队伍,都经受不起如此高强度的行军,只有训练严苛、军法森严、且官兵具有荣誉感和责任感的戚家军,才能完成这一史无前例的大机动!
看着部下严阵以待,静候蒙古军队的出现。戚继光深吸口气,暌违十四载,边塞的风依然如此刚烈。自己在花柳繁华之地浴血奋战十年之后,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战场,就让北方的同僚看看,他戚元敬是不是只能在南方欺负一下蟊贼,遇到蒙古骑兵就现原形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