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吃,不要管我。”隆庆连忙解围道:“朕早先用了点,已经不饿了。”说着起身道:“朕先去里间写字,师傅们吃饱了再过来。”不待他们起身谢恩,便抽身进去了。高拱这才放下了心,把嘴里的小笼包慢慢吃下去,狠狠瞪他们三个一眼。
虽然说是继续吃,但哪能让皇帝久等?四人连三赶二地扒拉了几口,就忙放下筷子,进去里间了,里间是御书房。迎面是一排高大的书架,书籍盈架、卷帙浩繁,看上去却少有翻动。‘宵衣旰食’的泥金横匾下,是紫檀木的宽大书案,上面文房四宝摆放整齐,隆庆正在提笔写字。看见几人进来,也不停下,口中道:“师傅们吃好了吗?请先坐下用茶,朕马上就完。”
四个人便屏息凝神,等着隆庆写完字,除了高拱外,三人心中都不平静……看皇帝这样子,并不像外间所传的那样昏聩,甚至比在潜邸时,更加有风度了。果然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
隆庆搁下笔,接过手巾擦擦额头的虚汗,笑道:“朕写了几幅字,送给师傅们。”说着挥挥手,冯保便和个小太监,拿起最左边的一副,小心展示给四人看。只见上面写的是‘启宏元师’,便听隆庆道:“这几个字,送给高师傅,您是朕的启蒙恩师,朝夕相处的九年里,蒙您悉心教诲朕、保护朕……”说着动情道:“没有你就没有朕的今天……”
高拱的眼圈当时就红了,推进山倒玉柱,跪在皇帝面前,哽咽道:“臣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快快请起,”隆庆亲手扶起他道:“您是朕的师父,以后不要跪了。”
高拱连道不敢,以袖遮面,站起身来。
放下那副字,冯保两个又拿起第二幅,上面‘仁言利博’,隆庆指着那字对陈以勤道:“陈师傅同样为朕师九年,对朕竭进保护之力,朕把这四个字你。”
陈以勤知道,皇帝指的是当年裕王地位摇摇欲坠时,自己在三公槐大会上,以隆庆的名讳‘载垕’为发端,做了一番‘国本早定’的演讲,大大的巩固了裕王的地位,一些流言蜚语也消失无踪。皇帝显然没忘了这份恩情。
他感动莫名,赶紧如高拱一般接下。
第三幅拿起来,上面是‘患难亨困’,陈以勤指给张居正道:“张师傅,当年多亏你为朕与严党周旋,为朕默默做了很多,别人虽不知道,但朕铭感五内,这几个字送给你。”
张居正冷面热心,闻言眼圈一热,恭敬的行礼接下。
还有最后一幅字,皇帝索姓自己拿起来,众人只见是‘肝胆贞贤’四个字,只听隆庆道:“沈师傅,我们虽然相处最短,但无须讳言,你我之间的关系,又与诸位师傅不同,都在这几个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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