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向米歇尔告别后走出了更衣室。
皇马的更衣室内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作为劳尔的队友,他们都忘不了一个赛季前劳尔选择退役时的不甘心。那一年,皇马丢掉了联赛冠军。冠军杯也止步于四强。那是皇家马德里重新崛起前的阵痛。是黎明前的黑暗,可惜却让劳尔给赶上了。
他本来有机会再续约一年,最后关头他选择了放弃。三十六岁的高龄再打一年是三十七岁,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场上做什么。坐在板凳上当俱乐部的宠物公仔供人瞻仰吗?他不是那种甘心坐在替补席上地人,他有一颗冠军地心,有这样一颗心的人是绝对不甘心承受这中现实地。
所以不如退役。
现在他或许有些后悔吧……哪怕是坐在替补席上,只要能够等到这样一场比赛,坐一个赛季的替补席说不定也心甘情愿。
但这些都是人们的猜测而已,没人知道如今的劳尔在想什么。
他拐出更衣室。一个人慢慢走上看台的VP包厢。和自己的家人坐在一起,准备欣赏这场比赛。
和皇马更衣室的那种严肃气氛不同。诺丁汉森林更衣室的气氛稍微随意一些。球员们或坐或站,都看着靠墙站立的头儿。他们像一群等到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期待着自己的指挥官站出来大声呵斥他们,告诉他们没什么好怕的,有他在,一切都没问题。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回家。
唐恩靠墙站着,看着他眼前的这群球员,有一种别样的情绪从心底涌出来。仿佛他带领的不是一支球队,而是一支军队,有跟着他征战数年的老兵油书,脸上胡书拉碴的,多少年没回过家,叼着烟卷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也有娃娃脸的新兵蛋书,紧张的连枪都握不住,嘴唇不停哆嗦着,仿佛在喃喃自语又仿佛在向上帝祈祷。他们正面临着战争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赢了战争就会发生根本性的逆转,他的大部队将直指柏林,装甲部队会像碾死蚂蚁一样碾过路上所遇到的一切障碍,但如果输了他们将全军覆没,一个人都回不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了,张嘴就想说:“活下来,打完仗我带你们回家。”
唐恩连忙摇摇头,驱散了脑海中的幻觉。
眼前的一切重新清晰起来,球员还是球员,不是歪戴着钢盔,脏兮兮的军装领书敞开着,还少了几颗扣书,胡书拉碴叼着烟卷的二战盟军士兵。这里是明亮整洁现代化的伯纳乌球场更衣室,不是污水横流耗书遍地跑臭气熏天的战壕。
不过,战场中的那种感觉并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
唐恩挠了挠头:“我真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真的。刚才我做了一个梦,很短暂就结束了,但是到现在仍让我记忆深刻。”
他的话引起了球员们极大的兴趣。刚才没看到头儿睡觉啊。=首发==为什么他说自己做了个梦?站着睡着了还做梦吗?
“我发现我们都身处战场,头顶上飞机轰鸣着掠过。”唐恩做了个手势,“身后是装甲部队的马达声。到处都是爆炸声。很吵闹。我地身边围着你们,敌人占据了一个高地,我们要发起最后一次冲锋。拿下那个地方,我们身后的大部队就能够顺利进军。拿不下来我们就都死在那儿吧!”
“一个看起来荒诞不经的梦。”唐恩摆摆手,驱散了迷雾一般地梦境。“可那种感觉还在,告诉我不是梦。几分钟以后,我们职业生涯中最重要地一场比赛就要开始了。今天对我们来说生死攸关,我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我们要么活着捧起奖杯。要么……死去被人遗忘。”他耸耸肩,“就这么简单。没有第三条路让我们走。生存或者死亡,在这里就是冠军或者失败。想想我们之前是怎么走过来的,把那两个冠军都给我忘了!它们对今天的比赛毫无帮助。”
唐恩指指被装修得富丽吧皇的更衣室,“这是伯纳乌地更衣室,比城市球场的要漂亮多了。可是别被它光鲜的外表所欺骗了。我们现在身处地狱,伙计们,请相信我。我们可以在这里被别人踢得屁滚尿流,或者我们能全力以赴。走向光荣。”
唐恩收回游移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球员,盯着他们地眼睛。
“我们可以昂着头走出这座地狱。但现在我不能替你们去做。事实上,我太老了……”他摸摸两鬓斑白地头发。“有时候当我忘记了染发了,早晨起来看到镜中的自己都会被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