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张捕头先让人押了两个山贼回衙门,又让手下救火,还特意解释:“既是在此做案,必有证据。”
这说得有道理,许文岚半懂不懂地点头,一转头去拉自家马车时就听到有两个捕快小声抱怨:“这要是有银票啥的还不早就烧没了——太白瞎了……”
眨巴眨巴眼,许文岚只当啥也没听到,可再看张捕头就没有刚才的高伟正了。
陈安算是证人,自然得交由张捕头带走,许文岚就是想回都留不住,可是看着陈安紧抿唇,故作坚强实则透着害怕的小脸,还是忍不住道:“张捕头,他爷奶家就在哈拉,还烦请你帮忙打听下,也好让他们一家早日团聚……”说着话,就伸出手去。
这种事情,显然张捕头是做惯的,一看许文岚伸手,就会意地接了。
一掂入手小荷包的份量,他就满意了,自然笑呵呵地把许文岚的交代应了。
又说知道白家三兄妹是探亲的,到时过堂时会去白秀才公留的地址去请,就不必三兄妹现在跟着回衙门了。
许文岚也知道虽说自己给的碎银起了点作用,但起到最大作用的还是白胜文秀才的身份,也就不多客气,一给了钱,就退到后头,由着白胜文和他打交道。
事情一说定,张捕头就带着人犯和陈安走了,白家三兄妹也自赶车往哈拉去。
虽说同道,却并没有刻意挨得近,远远地坠着,只看那一路烟尘越去越远。
白胜武冷哼:“官也似匪!这都什么世道!要我是官……哼哼……”
笑睨了眼兄弟,白胜文淡淡道:“水至清则无鱼,胜武,你若日后真的做了官,也得记着这句话。虽说咱们自身要立得正,但有些事不能太较真!若要人人都清如水明如镜,怎么可能?反倒只会让自己寸步难行。”说完,白胜文低声叹了口气。
白胜武直掀眉毛,横了他一眼,闷声道:“这也是你那师傅教你的?黑就黑,白就白,怎么可能不黑不白灰吧啦突的呢?”
白胜文一笑,也不再多话,做人做事难得糊涂最好,想走得更远就一定要圆滑。
虽然不过是差了两岁,但白胜文所经的事,听到的故事,却已经让他的心智远比白胜武更为成熟。
不是不喜欢黑就黑白就白,可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除了黑就只有白的世界,更多的是在两者之间的灰色地带。
看自家大哥又是那种微笑,白胜武就觉得气闷。
翻了翻眼皮,他看看后头倚在纺线机上已经闭上了眼的许文岚,突然就问:“文岚……我是说,你刚才挡着我,是因为相信文岚?她对你而言,是黑是白?”
白胜文眨了眨眼:“没听懂。”
白胜武皱眉:“那就这么说,刚才文岚放火了!她以后放火你真在旁边递火折子?她杀人,你在旁边拿刀?”
他有一半是讽刺,可白胜文却真的偏了脑袋,好像很认真地想了想。
一看白胜文这样,白胜武更是气苦。
“怎么?”
“嗯,”白胜文终于出声:“文岚是放火了,可她为什么放火,我们都明白的……至于以后,你觉得文岚会杀人?!”
这个反问问得太有力,白胜武噎了半天都答不上来,好一会儿才道:“我想一直保护着文岚,爱惜她、疼爱她,一辈子都护着她免于辛苦——大哥你呢?你就不想像棵大树一样为文岚遮风挡雨,让她免受惊慌,免遭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