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岚想说话,白胜文却是拉着她走了出去:“爹不会想让人看到的……”
男人都是硬汉,不想被人看到最无助的样子,许文岚能懂,但——他们是亲人啊!
不对,或许就因为白应魁是父亲,才会更不想让子女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许文岚偏过头,看着白胜文:“哥,你以后要有事,我想帮你,千万别赶我走。”
听到这句话,白胜文一下就笑了:“好,就是我哭,也不怕你看。”
笑着点了点头,许文岚扭过头去:“爹在哭吗?”
其实刚才已经听到白应魁哭了,可是刚才又和现在不同。
人过三十,儿女双全,却仍是不能自己做主,这样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
白应福拿契书和文书过来时,刘梅也跟着来了。
看到刘梅,白应魁低唤了声:“师妹……”
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刘梅却一下就笑了:“终于又叫我师妹了。大师兄,你别在意,我知道的……”
一句没说完的话,道尽了所有。
白应魁按下了手印,看着刘梅离开,叹了一声,紧紧地握住了朱氏的手。
趁着夜色,一家人回了靠山屯。
白胜文赶的马车,白应魁躺在车上,朱氏和许文岚在两边护着他,生怕他被碰到了。
白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坐在前面。
白应福有些兴奋,一直和白应天说个没完,老爷子虽然没说话,可是看神情却也是高兴的。
偶尔回头,看看白应魁,温和地道:“你好好养着,明个儿叫你娘炖只老母鸡给你补补。”
白应魁低声应了,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黯然,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
回了家,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嘉庆二年就这么要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昨晚上回来得晚,白应魁虽然强忍着没**出声,可都知道他疼,心里惦记着,就连最闹腾的白胜武都消停了。
早上起得早了,也没跑出去疯,就趴在炕上,看着白应魁。
白应魁一睁开眼,就看到小儿子水汪汪的眼。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抬手抹去白胜武脸上的眼泪,白应魁哑着声音问。
“爹,你是不是很疼?”白胜武爬起身,端了水碗过来,拿勺子喂白应魁。又抽嗒着鼻子道:“我以后要当大将军,到时候就没人敢欺负爹了——我、我现在就去学武,谁敢欺负咱们家人,我就打死他!”
喝着水,白应魁直接就呛了,猛咳了好几声,他才训道:“瞎说啥?哪儿能随便就打死人?二宝,以后再不行这么说话。咱们是本份人家,不能做那恶霸样的事儿!二宝啊,爹是被伤到了,可这是个意外,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你不能学成个恶霸似的!”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白胜武想了想又道:“那我不打人,可要是有人打我,或者是打咱们家的人,我就打他。”
白应魁笑起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摸了摸白胜武的头。
白胜武趴在他肩上,头一歪,忽然道:“姐,你来了!”
白应魁忙撑着身子要起来。
站在门口的白带弟忙往前抢了两步:“你别起来,还伤着呢!”
白应魁眯眼笑起来:“慧儿,你快坐。二宝,看看还有啥吃的,给你姐拿着吃。”
“我不吃,我、我就是来看看你……”白带弟咬着唇,头一低,泪就落在衣襟上:“你可别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