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爹后来想,当时应该从小米的表现中觉察出不同寻常。这样的话,后面很多的事情可以避免。但是姥爹没有。他无限信任小米,就像赵闲云信任他一样。
马进贼甩开余游洋的手,大声道:“我才不去看!谁知道你是不是一大早就把脚板印蹭掉了?”
“我蹭掉?你看见我蹭掉了?”余游洋寸步不让。
马进贼着急了,几乎要跳起来,朝余游洋挥手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我就是看见牛跑到这里来了!村里这么多人被牛顶伤了,都是你们家牛出现之后的事情!在你们家没有牛的时候,谁遇到过这种事情?”
被他这么一说,余游洋哑口无言了。
马进贼见余游洋无法反驳,得意地笑了笑,不再找姥爹要医药费,返身离开马家老宅,一边走一边对着村里出来看热闹的人喊道:“大家都看看啊!自家的牛伤了人还不肯出医药费啊!村里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自从他们家来了一头病了又好转的牛后,家家户户晚上出门都要担心哪!不出门也担心地里的菜被踩烂哪!”
这话本来就是人人背后议论时说的话。这就像一个炮仗,早就存在了,只差一个火星子引燃。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大家都心中想着但不敢做,但是只要有一个人领头迈出一步,后面的人就会蜂拥而上,无所顾忌。马进贼这次一闹,人们再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不管姥爹在没在旁边了。
这给姥爹造成极大压力。
槐牛知道自己给姥爹带来了麻烦,在一次姥爹去牛棚看它的时候请求姥爹让它离开这里。
姥爹将带着青色的稻草抱到槐牛面前,说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在池塘底下经受了一百年的煎熬等待,保护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应该感谢你。”
槐牛摇头道:“可是他们现在都痛恨我。”
“那是他们的双眼被蒙蔽了。”姥爹将稻草扒开,让槐牛吃。
小米寄生之后不能吃东西,那是因为她不是真正占据了谢小姐的躯壳,而仅仅像藤缠树,石生苔那样寄生。她的体内已经开始腐烂,吃进去的东西不能消化。
槐牛则在病牛临死之际迅速夺取了躯壳,它本身又有了一百年的牛的形态,魂魄与躯体相合相容,所以占据躯壳轻而易举。躯壳并没有死去,而是渐渐恢复。所以它需要补充食料。
槐牛叼起一小把稻草,一边嚼一边说道:“马秀才,你就不怕跟我一样的下场吗?帮他们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安宁,最后沦为要被驱逐的罪人?”
姥爹摸着牛头上的角,说道:“牛是很善良的动物,为什么要生出一对凶悍的角呢?因为善良也需要保护自己的力量,如果没有这个力量,善良也会被驱逐。槐牛,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将那个作祟的人找出来呢?”
牛角形状如蒙古弯刀,角尖有一股令人心寒的气势。
“你要我怎么做?”槐牛问道。涎水顺着稻草流下。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闪了进来,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敢惹到我们身上来,当然是杀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