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马秀才还记得我们家的事情,真是荣幸啊。”老太太客气道,“我们家女婿确实回来了,不过已经回来一年多啦。你经常在外,还不知道吧?”
姥爹一听,知道老太太还没有发现今天新来了另一个女婿,便说道:“是啊。我在家的时间太少。我可以见见您的女婿吗?我听说他是王家塅的人,我父亲在世时在那里建了一个粮仓,我小时候经常在那边玩耍,应该认识您的女婿。”
老太太道:“哦,原来你认识王家塅的人啊,难怪要来我家看看!”
在进门前,罗步斋给姥爹说了,这个离家出走的女婿是王家塅的人。
姥爹的父亲确实曾在王家塅建过粮仓,姥爹也确实小时候去那粮仓玩过,但他对王家塅的人并不熟悉。
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将声调提高许多,让屋里的女人和今天突然到来的人听见。
果然,姥爹这句话刚刚说完,女人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不知道姥爹来这里的目的,但是她害怕任何人知道今天那个人和补碗匠不是同一个人。
她看了姥爹一眼,说道:“您来得不是时候哦,我家男人生病了,今天不好见人。”
姥爹知道她的意思。
老太太却不明白,她在旁捅破女儿的谎言,说道:“今天早上我还见他从外面回来,精神不错啊。怎么这会儿就病倒了?”
女人尴尬道:“妈,您老眼昏花了吧?他哪里精神了?现在起床都起不了呢。”
姥爹摆手道:“不用他出来,我进去看看他就好。”
罗步斋在姥爹耳边提醒道:“那个男的听到你说这话居然不出来,应该也是有问题。”
姥爹“嗯”了一声。
姥爹便对女人说道:“不对呀,罗先生在早上也碰到了他呀,罗先生看他也是好好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罗先生,是不是?”
罗步斋连忙点头配合道:“就是,就是。”
女人无言以对。
“你男人又不是金丝雀,你干吗还舍不得让人看看啊?”罗步斋说道。
通情达理的老太太也说道:“女儿,人家马秀才难得来一回,你就带他们进去看看嘛。何况他说他认识王家塅的人,还可以跟你男人聊聊天解解闷。”
女人无奈,只好带着姥爹和罗步斋进去。
穿过夹房还没有走进里面的睡房的时候,姥爹的眉头就皱了一下。
罗步斋虽然很多年没有接触这些事情了,但他当阿爸许那些年攒下的底子还在。他也微微蹙眉,问女人道:“你平时养小宠物的吗?”
女人摇头道:“从来不养。”
“那你家里怎么有动物的气味?味道还挺大的。”罗步斋说道。
女人嗅了嗅鼻子,说道:“没有啊,我怎么没有闻到?”
姥爹轻轻捅了捅罗步斋的后背,示意他不要多说。
罗步斋会了姥爹的意,闭上了嘴巴。
三人走进睡房,果然看到一人侧身朝里面躺在床上,轻轻哼疼。
女人见那人躺在床上,居然露出几分惊讶之情。
姥爹坐到床边,对那人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生病了!”
那人背对着姥爹客气道:“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一回来就感觉身上不舒服了。”
姥爹问道:“怎么个不舒服法呢?说说看,我懂一点医学,说不定可以给你治一治。”
那人回答道:“头疼,浑身软绵无力,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你可有好的办法给我治一治吗?”
罗步斋听那人这么说,差点笑出来。
姥爹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说道:“来,我给你把把脉,把完脉就可以给你开方子。”
那人依旧背对着姥爹,将一只手朝背后伸过来。
姥爹抓住那人的手,将手指摁在那人的手腕上。
女人在旁听他们说来说去,一脸的茫然。
姥爹放下那人的手,说道:“你这病经常犯吧?”
女人忍不住了,问道:“他这病还经常犯?马秀才你恐怕是看错了吧?我以前没见他经常犯这样的病呢。”
姥爹不回答女人的话,对着那人说道:“除了你说的这些症状,好像还漏了一条。只怕那一条你自己也不会发觉。”
那人问道:“漏了什么?”
“放屁特别臭。”
女人更加惊讶了,说道:“马秀才你还真是神医啊!你来之前他放了一个屁,熏得我差点岔气。”
那人不说话。
罗步斋嗤嗤地笑了起来。
姥爹道:“我知道怎么治你这个病。”
那人问道:“怎么治啊?”
姥爹说:“炖一只鸡吃掉就好了。但这治标不治本,隔三差五还得吃鸡。”
女人道:“又不是女人怀月子,怎么吃鸡就能把病治好呢?”
姥爹道:“他这个病就跟怀月子差不多。”
女人懵懵懂懂道:“哦……”
姥爹又问那人:“听说你是王家塅的,你认得我吗?”
那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当然认得。你小时候跟着你粮官父亲经常去我们那儿,我见过你好几次呢。只怕你见的人多,不一定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