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服气,便说她经常跟村里另一个孩子来山上看花,并且是男孩子。
她当时认为,一个男孩子都可以这么喜欢花,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不可以。
她的妈妈以为她撒谎,便质问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她说出了那个男孩子的名字,并且带着妈妈走到了那个男孩子的家门前。
有时候,她会送那个男孩子到他家门口。有时候,那个男孩子会送她到她家门口。所以她知道那个男孩子的家在哪里。
她的妈妈走到那户人家前,敲开了那户人家的门。
经过询问,那户人家却说家里没有她说的那个男孩子。
她吓得大喊那个男孩子的名字,可是那个男孩子再也没有出现。
她的妈妈觉得她太骗人了,又将她狠狠打了一顿。
一个在她看来是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突然人间蒸发了。
可是这依然不能阻止花朵对她的吸引。如果白天不去山上看看那些花儿,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仿佛能听到那些花儿在她耳边说话,叽叽喳喳窸窸窣窣的,让她不得安生。她梦里就会梦见那些花儿,铺天盖地漫天飞舞,让她透不过气来。
后来,她又遇到了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跟她一样喜欢花儿。他们两人很聊得来,经常在一起玩耍。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她偷偷跟着这个新朋友去了他家里。她看到这个新朋友家里的大人跟他有说有笑,这才放心下来。
后来偶尔一次机会,她跟着她妈妈经过那个新朋友的家。她指着那个房子对妈妈说,这个人家的孩子也像我一样喜欢花呢。
她妈妈吃了一惊,说道,你说什么傻话呢?这间房子里好久没有人住了!
她不信,跑进那个房子里,发现房子的墙壁上长了青苔,窗户腐朽,锅灶残破。她以前只在外面看,并不知道里面的情景。
自从她妈妈说破之后,那个新朋友再也没有出现了。
后来她交朋友更加小心,但仍然碰到了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在没有人说破之前,她跟那些朋友相处得好好的,一旦被人说破,那些朋友就突然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
到了后来,她便得了一种恐惧症,看到人了不敢打招呼,非得她认识的人说看到了那个人,她才敢跟人玩耍。
尚若然讲到这里,对姥爹说道:“马秀才,你说我的经历奇怪不奇怪?”
姥爹笑道:“说起来奇怪,但又不算奇怪。”
“这还不算奇怪?”尚若然不以为然道。
姥爹道:“很多人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人,只是他们没有发觉而已。”
姥爹指着远处正在田埂上行走的两个人,说道:“你看那两个人,如果我和你同时去看,或许你看到了三个人,我只看到了两个。但是我们不说起这件事,你我就以为看到的都是三个人或者都是两个人。而事实上,你看到了一个我看不见的人。再者,假如我们两人一起吃桌席,你看到桌边坐了七个人,而我可能看到桌边坐了八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你遇到的那种‘人’。对于生活中类似这种的种种细节,我们是无法跟每个人一一核对的。正是因为这样,一些鬼灵能混迹在人群之中,甚至大摇大摆,跟你交谈,跟你交往,但是你无法发觉他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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