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内中上头苏夫人平常坐的席位上空着,下首左手第一席上是刘氏,她对面则是一个华服年长的夫人,裙钗富丽,轮廓与裴美娘很有几分相似,兴许就是裴美娘的母亲。之下又有几名华裳美服的夫人,大约都是裴家人,个个面‘色’尴尬羞愧。
右侧最下首的裴美娘倒是高高昂着头,一脸无所畏惧的左右顾盼,半点不心虚不愧疚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那架势倒仿佛她才是受了大委屈大冤屈的那个人,如今正等着刘氏和刘氏下首的端木氏来给自己赔礼一样。
见卫长嬴进来,被气得语塞的刘氏可算找着了话头,冷笑着道:“三弟妹你来的正好!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荒谬的话,你可知道四弟妹方才都说了什么?”
“我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又如何?”哪知卫长嬴还没接话,裴美娘却先抢过话头,撇着嘴道,“之前我被聘下时,就想着夫君他是襄宁伯府的嫡长子,如何会聘我一个世家之‘女’为发妻?尔后过‘门’那日,果然大嫂子你和二嫂子就一个劲的拿我打趣——说是打趣,话里话外藐视我出身的意思,真当我听不出来?”
刘氏气得几乎没把手里的茶碗砸到她头上去:“进‘门’之日……这一日闹一闹‘洞’房难道不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慢说是你,就是圣上大婚、太子大婚,也作兴说笑几句的!当日在‘洞’房里也不仅仅咱们妯娌几个,我告诉你,那日的仆‘妇’婆子簇拥里里外外的多了去了,大可以把她们都叫过来说个明白,我们究竟是玩笑你几句使得房里热闹些,还是藐视了你的出身!”
又颤抖着声音道,“你是母亲亲自聘给四弟的发妻,不拘你是什么出身,进了沈家‘门’,就是咱们的妯娌,咱们都是一样的身份那就是沈家‘妇’!藐视谁不是对母亲不敬?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这两个嫂子出阁这些年来可做过对长辈不敬对平辈不友爱对晚辈不慈的事情!”说着狠狠一拍几案!
这话说得裴家今日来的‘女’眷们皆是羞愤‘欲’死,刘氏对面的那位夫人连礼仪都不管了,迅速起身,奔到裴美娘跟前,就是一个耳光‘抽’了下去,颤抖着声音喝道:“在家里时都好好的,你出了阁这是发什么疯癫?!”
为了叫沈家人消气,这个耳光打得不轻,裴美娘头颅都微微一侧,雪白粉嫩的颊上现出五个分明的指印来,望之可怖,她似也被打愣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打她的夫人趁势就哭着向刘氏、卫长嬴赔礼:“都是我教‘女’无方,连累贵家。如今也不敢让她在贵家伺候了,我们这就带她回去!择日再来请罪!”本来还指望今日做低伏小的能把事情化解,却不想‘女’儿如此顽梗,生生的把夫家之人往死里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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