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等人知道她担着责任不敢不小心,所以也不以为罗嗦,每次都应了。
这日到了晚间,因为这两天都行在旷野,所以就在野地里搭营歇息。最先搭起的营帐当然是安置身上有伤的沈敛实。第二座才是给卫长嬴这个主母及‘女’眷们的。
进帐之后,卫长嬴先把人都数点齐了,才吩咐使‘女’取水来给众人梳洗。
施清儿打了水进帐,却被季伊人接了去,殷勤的捧到卫长嬴跟前,道:“义母请用。”
这盆水虽然确实是打给卫长嬴的,但卫长嬴还是有点惊讶的看了眼这个义‘女’,因为做‘女’儿的‘侍’奉母亲固然是理所当然,但季伊人平常可从来没有这样孝顺过。
也不是说她对义母不敬,到底卫长嬴跟前几乎就没缺过伺候的人。季伊人草莽出身,也不是很会做低伏小,所以她亲手服‘侍’卫长嬴的次数极少,多半都是年节的场面上。
这会忽然讨好起来,别说卫长嬴诧异,连她的亲娘季‘春’眠也愕然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卫长嬴心念转了几转,就着季伊人的伺候梳洗毕,就含笑夸她:“伊人越发孝顺了。”
“‘侍’奉义母是应该的,‘女’儿往常委实过于懈怠。”季伊人越是甜言蜜语,卫长嬴越确定她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只是看了眼四周人多眼杂的,季伊人不说,她也先不问。
如此到了晚上用过饭,营帐都搭好了,各人各回己处。卫长嬴沐浴出来后,果然施清儿来说季伊人求见。
卫长嬴想着这个颇有主见的义‘女’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吩咐道:“着她进来。”
季伊人进来之后直奔她膝下,请了安,就凑过来给她‘揉’‘腿’——因为此刻左右都是心腹,卫长嬴也就直问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为娘替你办?”
“哪敢劳动义母。”季伊人谄媚的笑,给她捏‘腿’的手不停,小声道,“就想跟义母打探个人。”
卫长嬴好奇的问:“你要打听谁?”
季伊人看着左右之人不说话,只笑。
卫长嬴道:“你们且出去。”
只剩义母义‘女’两个了,季伊人才附耳去问:“义母,今儿个我跟颜儿带小荷月玩耍时,有个人过来同小荷月打招呼……小荷月叫他哥哥的,那是谁啊?”
卫长嬴惊讶道:“小荷月的哥哥……那是我教习的亲传弟子朱磊,你打听他做什么?”
其实这次朱磊是不想去西凉的,他比较想留在帝都——据说想趁‘乱’世建一番功业,只可惜江铮跟贺氏话都没听完,一起卷了袖子上去就揍——后来贺氏到了卫长嬴跟前还忿忿的:“现放着老爷和夫人瞧得起他,点了他跟着咱们二公子,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福分。他一个大字都不认得几箩筐、几下三脚猫功夫的‘毛’头小子,留在帝都,能做什么事?还功业!回头着他把功业两字抄上八千遍!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大言不惭!”
江铮话说的没有贺氏这么刻薄,但也不赞同:“功业哪有‘性’命紧要?我这把年纪,能有荷月已是上天之怜,往后能不能看到荷月长大都是个问题。你这逆徒从前不是给我打包票,道是一定会替我护着荷月、当她嫡亲妹妹一样看待?你这么孤身留在帝都,万一出了事儿,叫我跟你师娘一把年纪、你妹妹这么点大,这老的老小的小,以后要怎么办!”
总之朱磊被打得鼻青脸肿,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是硬被绑上了路。
……且不说这些,卫长嬴听季伊人问朱磊就有点起疑心,听季伊人解释说打听朱磊是因为朱磊为了逗江荷月开心,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砸了一对鹊儿下来给江荷月玩耍:“‘女’儿能学么?”
卫长嬴心想你要学这个,何必问朱磊?你又不是不知道朱磊与我一样,都是江伯教出来的。江伯年纪大,我是你义母,你直接找我们学这么一手不就成了?而且她不相信季伊人来问自己之前不晓得朱磊是谁,朱磊这个人是有眼‘色’的,即使他是江荷月之父的亲传弟子,说起来跟江荷月的哥哥一样。
可既然当时江荷月是跟沈舒颜、季伊人在一起,朱磊一定不会贸然靠近。这么想着季伊人此问倒像是试探自己一样了?
但季伊人不是她亲生的,又是几年前才因故认下来。母‘女’两个平常也没多少辰光亲近……所以卫长嬴觉得先打听下具体情况、把前因后果‘弄’明白了再跟她摊牌。
故此假作信了,三言两语打发了季伊人走,叫进黄氏,一起商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