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喋喋不休,为了能够结交谢思成这样的朋友兴奋不已,他如孩童般的雀跃。
终于,谢思成支撑不住,进入了梦乡。
霍轻舟的话音也越来越低,接着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霍轻舟缓缓睁开眼睛,床前一灯如豆,没挂窗帘,月光透过高丽纸洒进来,他能看清屋子里的摆设。
这是谢思成的卧房,如同谢思成这个人一样,清秀雅致,一尘不染。
霍轻舟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屋子,无论是在槐树胡同,还是在泰山书院,他的屋子里随处可见的,都是他的心爱之物。
有他推牌九赢来的女伶小凤仙的戏服,有他从泰山顶上扛回来的石头,也有他五岁时画的猛虎下山,十岁时买回来的大铜锤......
但是清雅如谢思成,他的屋子里却没有任何一件带有个人色彩的东西。
每一件家什,每一样摆设,虽然不俗,却都是可以买到的。
只要找一个当地人,给他一些银子,保证一个时辰之内,便能把屋子里的这些东西置办妥当。
霍轻舟微笑,这座院子、这间屋子,都是暂时的。
他很想悄悄起身,却把这座院子翻一遍,可是他躺着没有动。
霍九的人把父亲支到通州,这是巧合。霍九的人并没有想到父亲会来通州,只是因为不想泄露霍九行踪才随口说的,只是父亲却真的来了。
张亭来到通州,则是霍九吩咐来找父亲霍江的。
展怀到通州,却是事先计划好的。
想到这里,霍轻舟心里一动。
展怀来过通州,这是千真万确,张亭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他来通州也是千真万确。
可是父亲呢?
事实上谁也没有看到他来通州,只是那天采芹说起他到双井胡同的事时,霍九和自己全都自然而然地认为父亲是来通州了。
霍轻舟的心里如同万马奔腾,父亲究竟有没有来通州呢,如果没来,那么这两天他去了哪里?
还有张亭,他明明是来找父亲霍江的,为何又打听谢思成呢?
难道张亭以前就认识谢思成?
若是张亭认识谢思成,那么霍九或许也认识,这个谢思成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设了这个局引自己入瓮,又是为了什么?
自己之所以来通州,是因为听说锦衣卫和展怀在通州动过手,他担心父亲一介书生,会受池鱼之灾,这才紧赶慢赶来到通州的。
他是临时决定,除非有人抢在他前面,把消息告诉了谢思成,否则谢思成又怎知他会来,而在此等着他呢。
霍轻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件事他是清楚的。
客栈里的那名伙计,是故意把张亭要找带玉笛公子的事情告诉他的。
方才他跟着谢思成进屋睡觉时,汪伯便进来回禀,说他的两名随从还在外面,他便佯做无所谓,大手一挥,让汪伯转告如烟和如雾,让他们先回客栈,又说多给了客栈伙计一角银子,让如烟和如雾让那伙计给置办几样小菜,明天早上就送过来。
如烟和如雾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当然没有多给那伙计银子,但愿这两个能够听出他话中有话,把那个伙计抓起来好生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