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谢婵,如果一条柔弱无依的藤蔓,谢家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她的养母又已不在人世,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流落到关外来的,更不知道她在关内还有没有亲人,如果她还有亲人在世就好了。
想到这里,霍江萌发出一个想法,他要在临走之前见见谢婵,他可以帮她给关内的亲人带封信,说不定她的亲人们并不知道她的养母已经去世了,收到她的信以后,会来关外接她回去呢。
霍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他只是帮人带信而已,又不是对谢婵有非份之想,这是君子所为,无可厚非。
那天的午膳比平时更加丰盛,居然还有一道葱烧鹿筋,应是高清辉带来的。没有听说关外有养鹿的,只是这种漫天风雪的天气里,还能猎到鹿吗?
既然不用去陪谢先生聊天,霍江整个下午都在看书,看的就是从秦阁带回的那本游记。
这本书是本朝人写的,记录的是西北风土人情,霍江发现书中有多处地方,都被做个了标记,显然是书的主人对这几处记录的风物情有独钟。
霍江便也来了兴趣,读书人大多有这种癖好,喜欢在旧书里找寻前面主人的踪迹,霍江也是如此。
很快,他便发现,有标记的几处,描述的都是在陕西的见闻,有的是细致入微,有的则一带而过,但是却都用狼毫笔做了标记,显然是极为喜欢了。
霍江猛然想起秦阁门前那个只写着一个“秦”字的匾额。
对啊,初时他还以为此间主人姓秦,后来也便没有深究。现在看来,此秦非姓氏之秦,而是秦地之秦。
陕西古时便是秦地。
莫非这谢家是陕西人?
可是这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霍江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闲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不能懈怠下去,另外,等到高清辉走了,他要找个机会向谢先生请辞,这种是非之地,还是早早远离才好。
霍江合上书本,自己研墨,思索着要写一篇制艺,无论何时何地,功课不能丢下。
关外的白天特别短,此时天已擦黑,有哑仆进来,在院子里挂上气死风灯,又有两名哑妇提了食盒进来,霍江便问道:“高家公子还在庄子里吗?”
他试过几次了,这些哑巴远比福伯容易接近,只要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他们都会回答。比如他曾问过庄子里可有贮着初雪,哑巴们都是有问必答,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回答他。
果然,其中一名仆妇笑着点头,意思是说高清辉还在庄子里。
霍江心里有些烦燥,可能是曾在雪域山庄待过几天的原因,他对高清辉有一种本能的敌意。
可是这个人太强大了,他无法,也不敢与之为敌。
再说,他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高清辉只是个土匪而已。
霍江在心里劝慰着自己,味如嚼腊般吃过晚饭。
仆妇们收拾了碗筷出去,他也重又坐回书案前,酝酿着那篇制艺。
这时小院里传来声音,像是有人来了。
霍江皱眉,这就是身为“囚犯”的好处,只要是这庄子里的人,不论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