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南宫弘抬手握住了刑天的手,一笔一划教她。
刑天缩了下手,南宫弘难得从她脸上看出小女儿的情态,一时觉得有趣。
忍不住亲了她一下,刑天脸难得红了。
南宫弘先是教她写两个人的名字,握着她的手,又写了句诗。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他边写边念,等写完了,刑天脸都臊红了,太子再次低头笑出了声。
他笑着笑着忽然察觉,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真切的笑了。
以前便是心里骂娘,脸上还要挂着含蓄温和的笑,他眸光一闪,随即收了笑。
灶台的火烧得旺盛,周遭很静,屋子狭小逼仄。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远离朝堂,处江湖之远,委实不是他自小熟悉的地方。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
那里才是他自幼熟悉的地方,也是属于他的活坟墓。
他怔愣了一下,又侧头看了一眼刑天。
本想继续教她写字,这头刑天却挣脱开来,起身端来一盆豆角开始摘菜了。
太子会吟诗遣词造句,摘菜,不熟悉。
刑天掰开芸豆,掐去老线,线都不断,速度很快,太子照葫芦画瓢,豆角两头的筋,他一个都没摘明白……
刑天利落地摘了小半盆,见南宫弘仍跟一根芸豆较劲。
她不由得问道:“没摘过?”
太子难得脸红了,嗯了一声,好在刑天没笑他,而是放慢了动作,太子悟性很快,很快上手,居然觉得摘菜也挺自在。
他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腿。
刑天无论是出身,外貌,长相,都比不得东宫的女子出挑,东宫的女子家世好,性子不管是什么性子,在他面前都是小意温柔的。
只是看着都觉得是假人,完全没有嬉笑怒骂。
她们待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东宫太子而已,而眼前的人……
却只当他是能传宗接代的男人。
他正想着,后脑勺被人一拍,他下意识怒道:“放肆!”
刑天抬了抬下巴:“放下。”
太子将手里摘好的芸豆放了盆里,刑天利落地起锅做饭,灶台不时传来香味。
等到饭摆上桌子时,南宫弘忽然心底涌入一丝轻松。
若是不当太子,只在这里当个普通人……
远离朝堂是非勾心斗角,不用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父皇的每一个眼神,晚上闭目时候都要回味。
这样的生活,居然也不能说赖。
胳膊再次被刑天敲了一下,“吃饭。”
刑天看着太子,这男人长得好是好,脑子有点傻,总是愣神。
宋思弦吃完了饭,刚放下筷子,如今正对着桌子上的一沓银票愣神。
“这……”不好吧。
这胡三身体素质真的是极好,大腿中箭,旁人不得躺上十天半个月啊,他如今已经可以慢慢走动,挪步过来了。
只是他为何拿出这么多的银票给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宋思弦摸着下巴,面对这么厚的银票,心下十分纠结。
胡三搔头:“早上大人出门,我问大人你喜欢什么,大人说你喜欢钱。”
“都给你!”
宋思弦觉得桌子上的钱,更烫手了。
她眨了眨眼睛,吞了吞口水:“为什么要给我钱?”
胡三一愣:“不是你喜欢吗?”
“我还喜欢月亮呢。” 你摘下来给我啊?
“你喜欢月亮——”胡三挠了挠头:“你喜欢月亮,关我什么事啊。”
宋思弦忍不住抬头:“那你的银票,关我什么事啊,为什么要给我。”
“你不是喜欢么?”
这话又绕回来了,宋思弦十分糊涂,倒是沈云州去而复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也不进门,双手抱胸,斜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宋思弦顿时有种勾搭野男人被抓包的不好的感觉。
唬了一跳,连忙起身,将面前的银票往前推开:“你的钱我可不能要。”
她想了想,又想到之前他撕碎了她的一张银票……
手指又往前挪了几步,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张出来,嘿!
也是巧,不多不少跟她之前被撕碎的那张一模一样。
于是,她又将这张轻轻扯了过来:“你的钱,我自然不能要,但是你当初扯坏了我一张银票,赔偿嘛,我是可以拿的。”
这完全没有心理负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倒是胡三将其余的都往她面前推:“夫人喜欢,就都收着,钱是王八蛋,没了我再赚!”
不远处的沈云州咸咸道:“好像这些钱,都是从我这赚的。”
胡三赶忙道:“大人不必担心,我没说你是——”
“让我看看多少。”沈云州过来抬手扒拉了两下:“呵,还不少呢。”
“嘿嘿,都是老婆本。”
沈云州眼里的笑意散了:“自己收好了。”
胡三不敢造次,赶紧将钱揣回了胸膛,这头胡二进门,“大人,有太子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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