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讪笑应了声,姚远这才撒手。
宋思弦看时候不早了,便打算回家,谁曾想傅行止却道:“走吧,时候不早了,我送你。”
若是以往,宋思弦当然会客气地推辞。
不过今日实在是乱成了一团,她正好也有许多疑问想要问他,于是点了点头。
姚远给傅行止递过来一盏灯笼。
衙门门一开,傅行止从衙门里走出,宋思弦紧随其后。
等出了门,她才明白为何傅行止要送她。
因为外面有几个人影闪过,显然是在盯梢。
傅行止似乎早有预料,镇定自若走到宋思弦身侧,阻挡了那些人的视线。
“走吧。”他道。
“大人不怕?”宋思弦侧头问道。
今夜月色高悬,风又大,风吹得他绯红袍角簌簌而动,宋思弦离得他又近。
宋思弦的衣袍也大,风吹得她整个人都有点站不住,衣袍就如旌旗一般飞舞着。
这掀起的衣摆袍角互相都不太安分,似婴儿的手不停地勾连着。
这一路分明是外有虎狼环伺,却又莫名多了些奇怪的旖旎。
诡异的安静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大人。”为了打破安静,宋思弦率先道:“您明知老张有问题,为何不让我与他对峙?为何不拿下他?”
傅行止闻言看了宋思弦一眼:“到时候他便会推脱他不是仵作,验尸报告的事情不在他职责所辖范围,一推二六五……”
宋思弦想了想,的确,轻信旁人签字,本就是自己蠢,这个锅就算是压下来也要她自己背。
“那——”
“况且就算是怀疑他,手中没有实证,咱们官府中人,捉贼拿赃,办案要实证。”
“再者,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既然明知道他有问题,若是处置了他,难免不会有下一个……”
宋思弦点头,的确如此。
对方可以用势压人,也可以用钱砸人。
毕竟不是谁都是硬骨头,敢跟国公爷叫板啊。
想到这儿,宋思弦忍不住对傅行止肃然起敬。
“傅大人就不怕么?”宋思弦问道。
“怕什么?”傅行止示意脚下有坑,让宋思弦绕一下。
刚才府衙着火,外面撒了水,地上不时地有积水,石板路走路一敲一敲的,踩不好就容易迸溅一脚的水。
这有灯笼照耀着,宋思弦看着脚下的路,许是太闲了,脑子里忍不住想到中学学的物理。
什么迎着光走,亮的是水暗处的是土,还是背着光走,暗的是土,亮的是水。
太过久远了,她想不起来了,于是便下意识地踩了一处明暗分明的石板。
知识的惩罚从不放过每一个脑子有洞的白痴。
宋思弦刚踏上去,便觉得要糟。
“小心!”身边的傅行止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怀里带了一下——
夜晚宁静,幽深小巷,孤男寡女,搂搂抱抱。
不远处的一个马车里,深夜刚从宫门出来的人,摁了摁眉头,今天朝堂吵了一天,他脑袋都被吵得木了。
偏偏出宫的时候又被仁帝叫去商议政事。
若是别的事,他还可以以身体没修养好推脱掉。
可漠北老可汗一夜放纵,夜驭数女,中了风。
如今口眼歪斜,漠北太子入账探望,中了埋伏被庶子给砍了头。
这老可汗虽然贪财好色,但是也是酒囊饭袋,活着对大曦是好事。
漠北太子声色犬马,跟老可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是能如愿继位,对大曦也是好事。
不怕邻居熊,不怕邻居穷,就怕邻居穷还横。
这漠北要变天了,一切都按照沈云州预想中的来了。
他心情烦躁,本该回府,可又巴巴地大老远绕过来,企图看她一眼。
到了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傻,如今月上中天了,人或许都会了周公。
他在这门前经过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他自嘲一笑,刚要抬手让马车走,掀开帘子,就看到了旁的男人将她拥入了怀中——
但听咔嚓一声。
似乎马车窗框被人给用力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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