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人用刑,用着用着往往就上头了,见到别人疼痛哀嚎,骨子里就跟着兴奋起来。
“刚刚不是还嘴硬么,我倒是要看看这傅大人骨头到底有多硬!”
一盆水哗啦一下当头泼了下来,傅行止仰头,缓缓睁大了眼睛,看着闻书,缓缓地笑了。
眼眸中一丝得逞的算计。
让闻书后背瞬间就出了汗,这直觉十分不妙。
他刚想撤了手,就听身后锁链响起,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魏大人,您老慢走,注意点脚下,这傅大人真的不在我们昭狱,这没有陛下的诏令,光天化日之下,谁敢缉拿朝廷命官……”
似乎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谢贤的声音。
接着便是一声声如洪钟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都给老夫起开,明明看着人被你们锦衣卫的人带走的,老夫还能凭空污蔑你们不成?”
“大人,注意点脚下,注意点脚下,卑职的确不知道这件事,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误会?”
“赶紧带路——”
“这昭狱里的关押的犯人,卑职都知道,可这傅大人,乃京兆尹,卑职岂敢妄动,是真没有啊,不信——”
这谢贤话音刚落,魏婴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闻书几乎是听到两人的谈话的时候,直觉不妙,本想将人藏到里间的牢房。
可刚走过来,还没等将傅行止松绑,身后就传来了锁链开锁的声音。
闻书心道:不好!
定有人提前放出了风声,里应外合,自己中计了!
“糊弄老夫,还说没有,那老夫倒是要问问了,这是谁?”
魏婴几乎是义愤填膺:“指挥使大人倒是给老夫解释解释,老夫的爱徒,为何今日会在此?”
“还用了刑!”魏婴眼眶通红,中气十足地喊道:“老夫这就进宫面见圣上,讨个说法!”
“大人大人”——谢贤也是看到人才知道不对。
原本他以为魏婴是无理取闹,可陛下都让他三分,自己何必找不自在,便硬着头皮将人给带来了。
魏婴看着收了伤的傅行止,眼睛都红了。
“这双手,写得出锦绣的文章,断得了儿女情长,判得了京中的官司,唯独不应该在这里被尔等鹰犬折辱!”
谢贤客气的脸血色瞬间褪尽,一片煞白。
虽说都知道锦衣卫是朝廷陛下的鹰犬,可当着人面说,未免不留情面。
等于是撕破了脸皮。
“大人爱才心切,爱徒之心,谢某十分理解……只是这其中定然有误会,大人稍安勿躁啊……”
魏婴翻了脸连仁帝的面子都不给,连仁帝都敢喷,岂会将锦衣卫指挥使放在眼里:“我去你的吧。”
居然爆了粗口:“有你娘的误会,误会个鸟,你去陛下面前解释去吧,将人给老夫带走!”
魏婴也带了人,身后之人应是,二话不说就将受了伤的傅行止往外拖。
傅行止却摇头,转头看向闻书:“这诏狱的刑罚,傅某还没一一领教,况且断然没有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走的道理,恩师的心意,傅某心领。”
“劳烦恩师移步门外,等学生将诏狱的刑罚一一领教之后,再来给恩师磕头赔罪,是学生不才,污了恩师的盛名,学生惭愧……”
魏婴却是道:“断然没有学生出事,老师明哲保身的道理。这样吧,不给个说法,老夫也不走了。”
“老夫也尝尝你这诏狱的酷刑。”
指挥使谢贤头上的汗就下来了……
“老大人,这怎么能行……”
“如何不行,明日早朝陛下若是问起,就让他来诏狱寻老夫,说不定陛下也好奇诏狱的刑法呢,老夫这把骨头虽老,但是过油炸还能出两斤的渣。”
“大人,大人放心,这件事——”
谢贤几乎是要跪地求饶了:“这件事,卑职一定给大人个说法,绝不会让傅大人白遭这份罪……”
谢贤陪着笑,几乎是好话说尽,这才将傅行止和魏婴给哄走。
毕竟今天这事,的确是锦衣卫办得出了纰漏……
偏偏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一无所知,全程被人牵着鼻子走。
锦衣卫指挥使和副指挥室虽然只差了一级,可毕竟也是分着正副,平日里这闻书仗着跟显国公的交情,擅作主张……
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今日惹出如此大的篓子,他已是忍无可忍。
等人都走光,他转头看向闻书,毫不客气地飞起一脚踹了过去:“看你办得好事!”
这头魏婴将傅行止救出诏狱,直到诏狱的门关上。
魏婴才转身道:“这诏狱活着进来,竖着出来的人,极少,为师今日也诏狱一日游了。”
傅行止这才面带歉意,诚挚地给恩师行礼:“学生不才,让恩师受惊了。”
他手上用了刑,此时双手都跟萝卜头一般红肿粗大。
让人看了就心疼。
魏婴也是一样:“你这又是何苦……”
傅行止却笑得极淡:“学生若是不受伤,这事情闹不大……”他就奈何不了显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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