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所有人都在这边,钦天监难免空虚,故而,这几日五人轮流回去休息,坐镇。
李国风看了眼女监侯,说:
“你先回去休息吧,若有变化,我会通知。”
徐修容素白精致的脸孔,同样难掩疲惫,并非身体疲倦,而是长久地集中注意力,盯着道境,情绪剧烈起伏……这本就极消耗精力。
这时候,女监侯明显有些不愿,但还是起身,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好。”
继而,她没有驾驭星光,而是迈步缓缓走下楼梯,在楼外寻到了沐夭夭与黄贺等人。
这几日来,木院弟子们大多时候都在河畔等,风吹日晒,同样有些气色不好。
“回去休息吧。”徐修容有些怜惜地摸了摸女徒弟瘦了一点点的脸颊,道:
“你们修为低,在这扛着做什么。”
沐夭夭垂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挎在腰间的零食布袋都瘪了,也没有去装,她低声说:
“大师兄他们还在里头呢。”
徐修容勉强笑了笑,说道:
“那也得先休息好,否则等第十天到了,难不成伱在这睡着了就好了?”
沐夭夭的确困了,眼袋很重,“恩”了一声,和几名弟子一起钻进了马车,给黄贺赶着。
徐修容想了想,也坐了进去,马车辚辚,驶入街巷,沿着长安街往钦天监走。
一路上,可以看到两边街道上的行人,茶楼酒肆中的人们,大都在议论着道境中的情况。
有报童飞奔着,手里挥舞着报纸。
有赌徒在赌坊与这边往来穿梭。
徐修容透过布帘飘动的车窗,望向两侧酒肆,精致的耳廓微动,下意识捕捉到那些议论声。
其中不少都在说钦天监恐要垫底。
“从老国师走了后,这钦天监就废了。”
“是啊,好歹是大赏,这么大的事情,钦天监正都没出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呵,若非还有个季司辰,这偌大的钦天监,就真彻底成笑话了。”
“唉,可惜了季司辰,修行太晚,头脑再好,手段再高,面对一群破九也毫无办法。”
“喝酒吧,唉。”
议论声阵阵,徐修容脸色愈发晦暗。
……
一路回到了钦天监内,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徐修容却无心睡眠,吃饭也没胃口,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西林壁前。
寡淡的阳光下,整座西林壁反射着白光,给雨水冲刷的格外干净。
“情况如何了?”忽而,身旁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老人温和的询问。
徐修容扭过头,款款欠身:“苟师兄。”
苟寒衣苍老的身躯略显佝偻,双手背在身后,还抓着只小锄头,丑陋的脸上,一双蓝灰色的眸子蕴着柔和:
“看来情况不好。”
徐修容苦涩地点了点头。
苟寒衣却不很在意,只是感慨道:
“老主人在时,常说,星官修行看重节奏,万事万物皆有高峰低谷,此正乃节奏真谛,钦天监兴衰同样如此,建立不过区区百余年,输掉不是正常事?”
徐修容丰润的唇瓣咬了下,说道:
“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城中议论的人许多,我方才经过饭堂,听到一些监生也……”
苟寒衣哈哈笑道:
“也罢,你们还年轻,看重胜负倒也正常。倒是老头子我,活到这个年岁,也快去见老主人了,倒是看得开。”
徐修容忙道:“师兄至少还能再活几百年。”
苟寒衣忍俊不禁,摆手咳嗽了两声,叹道: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这两日隐约已察觉星空的召唤了,魂归星海倒也不错。”
徐修容佯怒:“师兄莫要说这种话。”
“哈哈哈。”苟寒衣笑了笑,说好,然后突然认真道:“不过老头子我这两日的确察觉星海动荡,不知何故。”
徐修容怔了下,她这两天忧心于大赏,完全没有修行,心烦意乱的很,更加没有体会到星海有何种异动。
苟寒衣虽只是破九境界,但他活了这许多年,倒也不全活到了狗身上,说察觉星海异常,便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不过……
“每年星海都会扰动几次,盛夏时节,倒也不意外。”徐修容说道,“等大赏结束,我们去观星台看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