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缺乏类似的道歉经验,他脸庞火烧,有些结巴:“是我错了。”
季平安眼角含笑:“这不是你的错。”
眼前这一幕若给外人瞧见,定然会成为监中新闻,谁能想到天榜前十的简庄竟会向一名新生道歉。
而对方竟欣然接受了……可事件的双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简庄并没有将季平安与藏书阁里的前辈联系起来,因为那太匪夷所思,但只凭借那道大题的解法,在天文星象学问上,他就自愧不如。
“你怎么会……”简庄正想询问,突然发现季平安的视线掠过了他,看向了身后。
一身白色官袍飘入小院,身后是赶来的五名黑衣司历。
“你就是季平安。”
李国风眸光一凝,铺天盖地的神识如怒涛般席卷,但在“太阴”之力的遮盖下,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季平安神色平静,仿佛对那探查自身的神识没有丝毫察觉,只有眼底浮出些许感慨。
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这名弟子。
是的,现任的五名监侯,都是国师的弟子,包括那位闭关的钦天监正也一样。
面对季平安温和的注视,李国风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情绪,仿佛这名少年在俯瞰与审视自己。
俯瞰?
审视?
开什么玩笑……李国风将这股奇怪的念头抛开,定睛再看时,发现季平安已经低头拱手:“见过监侯。”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果然是错觉……李国风颔首,袍袖一卷,丢出那份考卷,眼眸中星辉隐现:“这是你做的?”
“是。”
沉默片刻,李国风嘴唇动了动,眼中掠过一抹赞赏,说:“很不错。”
伫立一旁的简庄诧异,所以题目的确是自己师父搞错了,盖棺定论。
而姗姗来迟的五名司历并不意外,从监侯给出“甲上”评语那一刻,就没了悬念。
虽然仍旧不可思议。
“你从何处学来这些?”李国风好奇问。
“昔年陪伴国师大人身旁,他讲课的内容就是这些。”季平安拿出腹稿,想了想,补充道:“他说我学得很快。”
沉默。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国师大人临终前几年,在雷州那个小镇上,教授的便是天文星象学,而之所以举荐这名年轻人,是因为对方在学问上的天赋?
在课堂上犯困睡觉,是因为讲解的内容过于幼稚简单。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虽然仍旧有些变态,但既然是国师传授,学问厉害也实属应当。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李国风会夸赞几句的时候,这位素来以严厉著称的监侯突然语气一转:
“你是不是很骄傲?觉得自己已经掌握,所以就懒得听讲,在考试中找出题目的漏洞犀利反击,让所有人侧目很爽?”
画风变得太快,就如龙卷风,把简庄等人刮蒙了……
李国风说道:
“本座同样青春年少过,所以很清楚你这个年纪心中的想法,总想着一鸣惊人,收获同窗师长赞叹,并洋洋得意,可在我看来实在幼稚。”
五名司历面面相觑,心想李监侯难道因为被挑错,所以恼羞成怒?
当然不至于,能成为监侯,这点心胸还是有的……是了,李监侯治学严谨,之所以亲自出难题,就是为了给那群天文生泼冷水,让对方戒骄戒躁。
所以,这是要敲打下?
李国风叹了口气:
“星官途径,知识学问深厚虽帮助很大,但没有修为一切都是空谈,我听闻你仍未开窍,既然学问足够,就该把心思全部放在修行上,争取早日与七曜共鸣。而不是在课上浪费时间,孰轻孰重,你自己要想清楚。”
这就是谆谆教诲了。
季平安目光垂着,没人看到他眼中的古怪情绪,心想:
这套胡萝卜加大棒的敲打方法,自己当年好像也在对方身上用过。
……
百年前。
夜幕下,楼阁里,少年人模样的李国风跪在地上,两只小手摊开举起,被一只教鞭抽打的泛红。
少年却执拗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小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服。
“你是不是很骄傲?觉得自己已经掌握,所以就懒得听讲……”大周国师盘膝而坐,黑白间杂的长发披散,手持教鞭语气讥讽:
“为师同样青春年少过,明白你这个年纪的想法……实在幼稚。”
少年李国风低着头,梗着脖子,被羞辱的脖子通红。
国师忽然叹了口气,换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星官途径……你自己要想清楚。”
说着,老国师仿佛意兴阑珊,回忆起了过往青春,丢下教鞭,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
所以,下一步是……叹气……季平安默数一二三。
小院中,李国风忽然失望地叹了口气,仿佛意兴阑珊,回忆起过往青春。
……到底没什么新创意……
“走吧。”李国风拂袖就要离去,他没忘记,茶室里还有个客人等着。
然而就在这时候,小院外一个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继而,一个穿着灰扑扑童子袍,拎着食盒的身影走进:
“公子,你要的豆腐没有了……”
黄贺声音一滞,看着院中的情景有些愣神,与此同时,本欲离开的李国风下意识神识一扫,旋即脚步顿住。
眼眸中陡然亮起奇异的光。
“你……走近些,让本座看看。”
他盯着黄贺,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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