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天穹灰云堆叠,山川之间云雾盘亘,搬山老道正得意间,猝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浑身汗毛乍然而立,悚然大惊。
身旁的火居与冰魄也同样大惊失色,猛地循着声音望去
继而,只见就在三人对面,山顶的另外一头,山石散乱的地面倏然亮起一个不规则的圆形阵图。
空气扭曲,五个蒙面之人徐徐浮现。
为首的赫然是身披星云法袍的季平安,他手中木棍戳点地面,身上的法袍在山风中猎猎抖动,透出一股神秘诡谲的气质。
而身后并排立着的两男两女,同样神色不善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五个人!?
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五个神秘人?
这一刻,搬山道人脸上难以遏制浮现错愕,他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行踪被几大宗门知晓。
道袍之下肌肉猛地绷紧,有立即遁走的冲动。
但旋即,又觉不对。
情报中,无论是余杭城内的哪一家势力,都与眼前的队伍不符。
直到火居突然拔高声音:
“是他!劫走那个男童的就是他!我记得这个声音!”
冰魄也瞬间全身绷紧,神魂隐隐作痛,回想起了森林中,被季平安只手毁去泥胎塑身的一幕。
搬山道人心头猛地一沉,终于觉察出自己的计划开始失控:
“阁下便是前两日……”
季平安微笑颔首:“是我。”
搬山道人似乎未料想对方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沉默了下,道:
“你们不是道门的人。”
俞渔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只听季平安询问:
“你似乎很笃定?”
搬山道人故作镇定,道:
“若是大周国教亲临,三清观一众道人何在?但你又掌握有五行之术,可据我所知,阴阳学宫内所谓的星官学监,也不如伱这般。”
他身后,已经拔出长刀的火居暴跳如雷:
“和他废话什么,这伙人八成与我们一般,也是死而复生的鬼罢了,否则,为何整个余杭城都被骗过了,偏生他们窜了出来?能追溯到这里,只怕也是暗中追溯我们的脚步罢了!”
这次,冰魄难得的没有反驳与阻止。
这同样是她的推测。
否则,实在难以解释眼前的情景。
季平安笑而不语,没理会这两个手下败将,只是静静看着老道士。
搬山道人灰色袍袖于风中鼓胀,双眼眯成一条线:
“阁下若同样是为了龙脉而来,倒也并非不能商量。只要阁下不插手,待贫道抽取出来,你我双方各取一半如何?”
季平安笑道:“你要与我瓜分?”
搬山道人神色自若,不理会暴怒的火居,笑呵呵道:
“若阁下与我等一般,那合该互相帮衬,才好在这九州站稳脚跟,所谓合则两利,既然可以不动干戈解决,又何必你我厮杀,教那三宗朝廷看笑话?”
他似乎已经笃定,眼前一行人是与“人世间”类似的组织,前来分一杯羹了。
火居大怒:
“分什么分?抽取龙脉气运的法子天底下有几个人会?凭什么分给这人?”
语气中极为不满。
这下,连搬山老道额头青筋都撑起了数道,有种将火居一张嘴封死的冲动。
他当然不会甘心与外人瓜分,这句话看似退一步商议,实则乃是缓兵之计。
正如火居所说,搬山笃定对方对山川地脉的了解比不上自己。
所以,只要先稳住,待抽取完毕,再毁约不迟。
时机不等人,若拖的久了,朝廷与三宗迟早会反应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重担心,不足为外人道,那就是老道士隐隐从眼前的年轻人身上,察觉到隐晦的危险感。
季平安闻言,笑着道:
“的确是一个诱人的提议。”
可下一秒,便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
“不过,我等更愿意用慢一些,但正统些的法子增强修为,而不是走这些损天下人,利己的歪门邪道。偏生,总有些‘老人’不守规矩,满脑子掠夺与偷盗……”
眼看着老道士脸色愈发难看,季平安微笑着摇头说:
“所以,这龙脉,你不能动。”
搬山道人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天空仿佛都愈发昏暗,虽然他仍旧摸不准眼前人的来路,但似乎也没有再试探的必要。
下一刻,他沉声吐字:
“动手!”
这场从双方甫一见面,便在酝酿的战斗瞬间打响。
早已忍耐不住的火居道人双手持刀,力劈而下,一股股湍流般的火红灵素,循着刀柄蔓延刀身,喷出丈许长的火焰。
朝季平安蔓延而去。
“嗡……”
旁边,早已弯弓搭箭的冰魄居士轻轻点地,身体不进反退。
可一根冰晶箭矢却已呼啸而出。
甫一发射,便在半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功夫,化为漫天冰雨。
“敢动我……大周的国运,尔等找死!”
方世杰第一个站出,他死死抱住傀儡的后腰,更干脆用绳索将自己绑在了后头,遮挡全身。
稚童圆润可爱的脸颊因愤怒而抖动。
方才传送过程中,他就听清楚了三人的对话,再联系前因后果,聪明如他,早已明白“人世间”布下的这场局的关键。
听到有人要抢他的国运,幼崽状态的神皇怒不可遏,双眸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