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等那些帝王将相自己狗咬狗,咬出一个结果来,谁笑到最后大伙儿就给他当奴才呗,关百姓屁事!
那些狗皇帝都是一路货!
而具体到北京城里,自从二月份宣布今年要重新开征三饷后,京城的粮价就出现了一波暴涨,人人都在担心朝廷的钱粮维持出问题,养不起北京城里那几十万人口
前几天,因为听说朝廷要开大清入关后的第一次恩科春闱,北方各地有不少举子要来北京,
上面到处调粮食到京城粉饰太平,还杀了一堆屯粮惜售的奸商,把抄没充公,才算是靠着刀把子加粮袋子双管齐下,把粮价暂时压低了点。
】
但这也导致商人们愈发人心惶惶,街上极少再有店铺敢一早开门,就怕被抄家的盯上。
……
这天是春闱刚刚考完、等着放榜的闲暇日子。
几个山东来的举子,前阵子闭关久了,考完要放松一下,便结伴在前门大街晃悠了许久。然而已近晌午时分,还没看到什么店铺开业,无疑让这些外地人很是失望。
“这北京城竟凋敝至此,一点都看不到新朝百废待兴的气象,倒是只剩废了,唉。”一个三十来岁的山东举子,不由叹息道。
他叫傅以渐,祖籍江西,也算数代读书人家,但江西的南榜科举卷得太厉害,他父亲那一辈卷不过,就设法移民到了山东聊城,以参考北榜。
到了山东之后,北方连年战乱,读书果然读不过那些江西移民,傅以渐就中了个举人。
此番清朝仓促开恩科,以火线收拢读书人心,因为也来不及自建“举人库”,就大量追认了前明崇祯年间考中举人的,允许他们直接来参加清朝的会试。
傅以渐和其他一些山东老乡举人,自然也都闻风而来,趁着这个蓝海期捞一票。
此时此刻,面对傅以渐的吐槽,旁边另一个山东举子、胶州府李世镐,也不由出声附和:
“傅兄所虑甚是,听说前阵子朝廷为了平抑京城粮价,搞得商人都跑了,长此以往可不是办法呐。这天下都快定了,三饷又要重收,怎得还会如此缺粮?莫不是有巨贪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我辈将来出仕,定要和这些污滥之辈斗争!”
傅以渐听他附和自己,也只能赔笑表示认同。但旁边另外有几个山东举子,便对这李世镐内心颇觉鄙夷:
他是胶州府人,跟其他山东举子还不一样。胶州府位于山东很东边的半岛上,那里还有退守登来的明朝总兵刘泽清没有覆灭,守着一点山区当他的土皇帝。明朝的文官官府在山东半岛尖端也还有些余孽。
所以,胶州府人是既可以选择南下南京,将来继续参加明朝的科举,也可以稍稍越境,到清朝控制区来考的。
这李世镐学问倒也不算很差,但同行之人都听说了,他是嫌南边读书人太多,竞争激烈,所以想来北方捡漏。
因为听说北方大部分沦陷后,南京朝廷在这国难之秋已经不可能再专门组织南北分榜考试了。让少数山东未沦陷地区的读书人去跟南方人考南榜,他们自然不乐意。
为了考试简单一点,通过率高一点,当汉奸又怎么了?要是当汉奸就有官做,当就当呗!
一群完试举人闲逛之间,忽然就看到一群清兵簇拥着几个小吏,从正阳门箭楼那边鱼贯而出,街上原本稀疏的行人也是纷纷躲避。
他们这些举人有功名在身,倒不是很怕,还敢远远看看热闹。不一会儿,那群士兵就穿堂入户,不知道搞了些什么。随后,那些被小吏、士兵经过的店铺,就被揪出一个个掌柜强行开业。
其中最早重新开张的,便是几家米店。
傅以渐和李世镐等人看了,也是不由揣测:莫非朝廷是因为杀屯粮惜售的奸商杀多了,没人敢开业,这就拿着刀把子又来逼人开业了?
不过那些奸商经过前些日子那一劫,应该也学乖了,不敢在城里屯太多代售的粮食吧?那样就算被抄店了,也能辩解说实在无粮可卖吧?怎么就会着了朝廷的道呢?
众人好奇,也就不免凑了过去。
而因为百业萧条多日,之前科举考试那几天,店铺几乎都没开门。北京城里的穷人有不少都是没钱存太多粮的,都是干一天工钱换一天吃食,几天不买米就得饿肚子,如今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看到粮店纷纷重新开业,自然有无数穷人拿着仅有的工钱,蜂拥过去想要抢购。
然而下一刻,众人的哀嚎和惨叫,顿时就响彻了整条前门大街。
“三两银子一斗米?是一斗不是一石?天杀的奸商,你们这是嫌朝廷的刀子不够利是吧?前几天被杀的那几个奸商死得还不够惨?”
“什么?这米面怎么这么贵了?好不容易不缴三饷攒下点钱,还不够贴到粮价上涨上去。这没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