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个果实摆在面前,晚几年再光复辽东、继而北进白山黑水,似乎也变得完全合理了。天下的人心、百战雄师的士气,都可以靠这个插进来的临时目标维持住。
朱常淓忍不住摩拳擦掌,搓了好一会儿手,这才忐忑追问:“要实施如此计划,可要在北疆继续囤积重兵?北方六省未来几年的休养生息,能攒下钱粮么?会不会被对蒙古用兵的大军消耗完?若是钱粮不济,多等几年也无妨。”
朱树人回南京的路上早已做好规划,当下应声解说:“臣已经算过了,此前光复河北的五十万大军,拉回来二十万归于南方,减少北疆军粮压力。
剩余三十万人,在内陆延九边部署一半,剩余一半,专注于部署在北方沿海。我大明漕运改海如今已彻底实现。
此前几年无非是因为北方未复,才断绝了漕运。但海运的船只、运力规模绝对是早就够用了的,今年随时可以走海路把北方沿海所需军粮运过去。
臣已经让户部核算过,这样的部署,足够轻徭薄赋,而且驻军没有战事时可以就地屯田,明年起就不需要靠北方六省的田赋供给军粮了,只要今年供一年,后续都能攒下来。”
朱常淓看女婿如此胸有成竹,也就乐得再次放手,表示一切可以由朱树人自行裁处。
朱常淓算是已经彻底看透了,他这个女婿的本事,已经不限于逆转乾坤、解决先帝殉国时的烂摊子了,更能建立连太祖成祖都建立不了的卓绝武勋。
这样的威望、能力,要是再去限制,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还不如彻底放手,好好享受荣华富贵,就等着将来皇太孙接班就好。
朱常淓生性本就懦弱,这几年更是渐渐在生活上都谨慎起来,
比如他平时宠幸完后宫妃嫔、在旁边服侍的宫女请他暗示是否要清理时,他都会吩咐让宫女带那个刚承恩的妃嫔去洗洗——
在古代宫廷里,皇帝想不想让妃子保留怀龙种的可能性,都是有宦官或者宫女可以协助操作的,虽然避孕率不是百分之百,但也有一定效果。
朱常淓本就有二十年不曾让妻妾孕育,按说不做措施中招率也几乎等于没有。但他看到女儿女婿那么强势,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不想多闹出麻烦,宁可把本就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再加上一道保险踩一脚。
只要他没有亲儿子,他就绝对安全!可以一辈子做富贵天子!朱常淓内心早就自己把这个道理琢磨明白了,都不用人教。
这也算是当初朱树人专门挑一个懦弱藩王拥立的隐形好处了吧。要是当初但凡选福王唐王鲁王那种稍稍有主见的,可能都没法确保一辈子驾驭住。
做傀儡的人,当然是越怂越好,越能君臣相得最后善终。只要朱常淓懦弱一辈子,朱树人肯定会真心给老丈人养老送终的。
……
把未来数年的驱除鞑虏计划,全权交托给女婿后,这场家宴自然是宾主尽欢。最后,朱常淓才有暇稍微问问家事安排——这些问题,倒不是为了国政,纯粹是为了女儿的个人幸福。
“既然卿以为继续驱除鞑虏的事儿,需要多年准备方能克尽全功,那这数年准备期内,还需要卿亲自坐镇北京么?还是先全权托付给张煌言?待再次全面开战、卿再亲自北上?”
朱树人当然知道,朱常淓并不担心他专权,因为他已经专权了,所以这一问,是为了朱毓婵。
朱树人也就成竹在胸的说:“北地初定,戎事未熄,长期由督抚执掌全局,也有些不妥。臣今年南归述职,盘桓数月倒是无妨。
明年还是希望能亲自北上,坐镇北疆全局,有重大变故军情,也便于及时随机应变。不至贻误战机。不过臣恳请能带家卷北上,请陛下恩准。”
他这番话,就是明示他要去北京,但会带着朱毓婵一起去,不会再跟此前纯战时状态、身边不能带妻子,最多只能带几个女官。
朱常淓也就不用担心女儿长期受冷落的问题了,只要他舍得几年见不到女儿,或者女儿最多只能每年回来南京探亲一次。
朱常淓想了想,点点头,说道:“那煜儿的教养,又当如何?没有生母在旁,不会不妥么?”
朱毓婵只是公主,嫁夫随夫去北京无妨,但她儿子法理上已经过继掉了,正式册封皇太孙,没道理跟着生母北上,只能一直住在南京紫禁城春和宫里,挪一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