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把堑壕稍稍轰开几个口子,随后就端着长矛蜂拥发起了“板载冲锋”――
受制于扶桑的国力和财力,武士刀终究太过昂贵,动辄调动几万大军时,不可能人人佩刀,而铁炮更是始终作为一种辅助火力,八万日军当中配备铁炮的人数绝对不超过两万,剩下那就都只能用长枪了。
……
对面博多港的防御工事内,郑成功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不由露出了狞笑。
他本人当然已经回到了博多港,自从那一夜在马关海峡把长州藩的渡海部队半渡截杀后,本州岛岸上的扫荡作战,根本不需要郑成功本人操心,李愉在就够了。
但郑成功本人哪怕回来了,哪怕博多港有必要的防御炮火,在面对日军最初火力准备时,郑成功依然选择了告戒炮兵持重,没有明确命令不得开火反制。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勾引日军更多的投入,以便一会儿更多地消耗杀戮日军。
而另一方面,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显然也是有技术层面的倚仗的。如果白白挨日军炮击时,明军就会遭受明显的伤亡,那么士兵们肯定不敢做这个局,就算有命令也会沉不住气。
而郑成功的技术倚仗,就是法国来的沃邦参将,过去几年为大明研究的防炮击工事构筑法。
众所周知,历史上的沃邦将军,是17世纪西方攻守城头号大师。而他攻城大师的名头,主要就是靠他的防炮击工程设计实力体现的。
他造出来的攻城壕沟阵地,总能确保己方士兵和大炮随便城头敌炮怎么轰,都几乎没有损失。这一招他在当初对付满清的最后阶段,就已经小试牛刀,逐步磨合了。这几年潜心闭关,到打扶桑的时候再拿出来,那不知已经比扶桑人高明到哪里去了。
扶桑此前的直瞄实心弹炮击,简直就是在给明军挠痒痒。
明军为了更好的诱敌,甚至假装放弃了最外层堑壕网的中间一段,故意示弱勾引日军从这个缺口冲进来。
而事实上,缺口两侧早就有交通壕和侧向交叉火力壕等着了。
数以万计的九州各藩联军就这么一批批疯狂冲了上来。眼看第一批仅仅被明军枪毙了千余人就冲破了第一道壕沟,后面的日军将领愈发兴奋,不断把预备队往上堆。
“让炮兵也全力开火,不要炸当面冲锋之敌,直接往敌后纵深轰击,优先覆盖日军炮兵阵地和铁炮队阵地。”
郑成功观察到敌人充分上钩,终于彻底露出了獠牙。一时间,原本藏着掖着的明军火力,统统全开。
明军火炮早已把松懈、缺乏隐蔽的日军后排铁炮阵、炮兵阵地的测距测向都完成了,此刻百炮齐鸣,开花臼炮弹和实心铁弹交错飞射,撕扯出一阵阵破风的凄厉怪叫。
炮弹在人群中开花,把日军的铁炮队炸得人仰马翻,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正面的明军步枪队,也交叉火力四射,把冲进那个宽度深入均超过一里地区域的日军长枪兵,如同割麦子一样一片片放倒。
出身农兵的日军长枪手顿时崩溃了,身上的竹甲根本无法抵抗铁渣和铅弹,
他们手上的长枪普遍长达三间,这在扶桑战场上原本是为了保持距离、一寸长一寸强,但如今却成了彻底的累赘,面对侧翼火力时,士兵们想转身对敌都很是不易。
拿着那么长的长枪转身,一个不小心就会扎到左右两侧的战友。惨烈屠戮之下,日军阵型更加混乱。
血腥屠戮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原本郑成功估计这样的杀戮速度,一旦开火后,最多一刻钟日军就会崩溃,但没想到日军最后撑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还长不少,
估计是因为已经冲得进退维谷了,投入的沉没成本太大,这时候收手此前下的注就全部白赔了,于是犹豫就会败北得更惨、输更多跟进去的筹码。
既然如此,郑成功也不客气了,就好整以暇地等绞肉机慢慢加速、直到一切能够阻挠绞肉机刀片转速的障碍都被粉碎,日军终于不可抑制地全面崩溃时,郑成功才果断下令明军列阵追击。
明军纷纷出壕列阵,以叠进法交替追上前去开火,随后停下装弹,由后排友军再次上前。如果日军一直奔逃,没有开火的机会,那明军就保持枪膛内装好有一套弹药,然后挺着刺刀小跑追击,能追上就放一排排枪,随后直接上去肉搏。
八万九州联军,至少有一万多人,白白死在明军博多港营区外的陷阱阵地上。还有更多的死伤发生在追击途中。
最终总伤亡绝对超过了三万以上,再考虑到大量的溃散逃兵,九州各藩联军也算是彻底打残了。
而这一战之后,明军趁势追击,再短短两天后,就对黑田光之的福冈城发起了攻击。
由于兵力在进攻战中损失太惨,黑田光之也没法说动友军下死力帮他守城,日军短暂防御了一下,见明军攻城火炮极为犀利,福冈城的城墙也完全无法挡住炮弹,日军只好又丢下几千具尸体,随后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