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恕骂道后面都有点哽咽了,他越想越恨不得冲过去跟宫理扭打在一起,然后撂下一句狠话再也不回头,再也不要跟在她后面!
平树却急道:“你先闭一下嘴,外面有人再在讨论什么——”
平树控制了身体,走向门口去,听到外头有仆从在低声议论着:
“侍女长死了?!……陛下下手的吗……”
“不是说侍女长是圣母派来的吗?陛下也敢——”
“陛下自己去过圣殿都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还怕谁!早就有传言,说这位王降临,都是主的意思,是主认为圣母们已经背叛了主所以才派来的……”
宫理显然已经发现了利用情热期与尤金迫害她的事情,而且非常直接的解决了这件事。她选择了另一位Omega而不是尤金,是不是她已经不信任尤金了?那个绿眼睛Omega能活过今天吗?
凭恕没再骂了,平树心里默默把“宫理就是王”这件事往前倒推,利用尤金刺杀她、近十天前宫殿内大乱、格罗尼雅突然调转方向、城市下层的矿车停靠地发生爆炸等等。
宫理绝对不是安全的在这里享乐。
她显然有目的,有危险。
她有人接应帮忙吗?
不……宫理一定是孤军奋战,否则不至于连侍女长要害她这件事,都不能提前防范。之前传闻说陛下失踪后又被人找了回来,她的回来真的是自愿的吗?
宫殿内外,可都是圣殿的人啊。
凭恕不是没想到这些,但他心里梗的难受,没法像他这么快冷静下来。平树一夜都没睡,但他终究是没看清她的正脸,无法确认她是不是宫理,心里就像是被吊起来似的,不敢安心,不敢确信——
此刻在阳光映照下,宫理的面容十分清晰明朗的出现在他眼前。窈窕的身影裹着亚麻色外袍,戴着金色手镯的手腕交叉抱臂,穿着鞣皮凉鞋的小腿没有任何伤痕,肌肤细腻的仿佛新生不久。头纱在她脸上落下透明的阴影,她双眸微弯,笑中藏着戒备与试探,简直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平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从宫理和他对视的目光中看到这种警惕了。在他回忆里,她看着他的目光总是随意或困倦的,偶尔狡黠耍坏,她也有种随时会抬手向他道歉的感觉。
平树与她四目相对。
凭恕怒骂她时他没有难受,但此刻看到宫理眼里的陌生与提防,平树心里翻涌起铺天盖地的委屈。
如果说她一直不知道他在宫殿中,机缘巧合中一直没有见到没有相认,已经让他心里酸涩难受了。
那为什么此时此刻她还要这样看着他。
就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宫理转过脸,低头削干净果皮,也用余光确认了这男人手上的薄茧,还有右手被快速滑动的绳子磨出的血痕。她笑起来,捏着手中沾着瓜果汁液的小,正要将刀面蹭在他脸上,威胁他说出幕后主使——
小刀刀尖刚指向黑发青年,宫理就和他再次对视上目光。他眼睛就跟装水白瓷碗里润透的墨玉石似的,像是有点委屈但又不肯蓄起一丝水雾,像是要跟她死磕下去却没有恨意,各种情绪压下去只剩下平静。
宫理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后脊梁冒出冷汗来。
不是害怕,是那种他早等了许久,眼里有太多话要说,她却一句也接不住的发毛。
宫理哑巴了,黑发青年不但没有攀墙偷窥被她抓住的心虚,更是一点也不怕她。反倒是他眼睛挪到刀尖上,嘴抿紧了,又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