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怎么回事?”
郭药师觉得不妙,急忙凑上前,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国书是用汉文和女真文同时书写,第一列就三个大字:‘宣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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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六年六月,金国以宋朝擅自接收平州降将张觉违反了宋金盟约为借口,撕毁了宋金海上盟约,正式向宋朝宣战,燕山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方式将这个重大消息向朝廷上报。
就在宣战书送达燕山城的当天晚上,一万女真骑兵从居庸关杀出,绕过了燕山城,风驰电掣向东方的平州方向杀去,正连夜在燕京城布防的郭药师忽然意识到,金国的主力并不在居庸关,而是在平州。
郭药师深知平州失守的严重后果,他令部将刘舜仁率一万军队镇守燕京城,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赶赴平州救援。
但郭药师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刚抵达平州卢龙县之时,便传来了榆关失守的消息。
榆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扼守住了辽东南下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山海关没有修建起来之前,榆关便是辽东进入河北的咽喉要道,平州的重要性也就在于榆关。
郭药师得知榆关失守,他立刻当机立断,率军撤回燕京城,但此时撤军已经晚了,金军大将耶律余睹率两万骑兵从居庸关南下,截断了他的退路,而完颜宗望则率十万大军从榆关南下,一路向西急行军,追赶郭药师的大军。
三天后,郭药师大军撤退到渔阳县,十余万金兵随即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杀到渔阳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包围住了。
深夜,渔阳县破旧的县衙内,郭药师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刷子般的粗眉拧成了一条线,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情,决断、犹豫、懊悔、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胆怯,他显然在为一个重大决定而苦恼。
虽然官家待他异常优厚,甚至暗示他,如果他能为大宋守住燕山府,官家会考虑封他为燕王,并准他世代继承,虽然只是一个暗示,但也足以让郭药师激动万分,也正是有这个承诺,郭药师才义无反顾地率军救援平州,但他最终小看了金国的战争准备,在镇守榆关的三千守军中,有一千人已被金国策反,在激烈的内讧中金国趁势夺取了榆关。
郭药师的五万军队并没有携带辎重,虽然他们在卢龙县得到了粮食补给,但现在也只剩下六天的粮食,长期坚守渔阳县显然不可能,郭药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围撤回燕京,要么向金国投降,尽管只有两个选择,但郭药师却委实难以做出决定。
在大堂下面站着他的儿子郭铮和几名心腹大将,这时,张令徽向郭铮使了个眼色,郭铮会意,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只有三千人,而敌军骑兵至少在八万以上,我们就算全军突围,也会被敌军追上,逃不了全军覆灭的下场,就算三千骑兵逃回燕京,靠一万守军,能守住燕京城吗?朝廷可不会考虑我们的难处,到时丢失燕山府的罪责就会由父亲来承担了,希望父亲能考虑清楚。”
郭药师叹了口气,儿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担心身后的名声,他是汉人,从辽国投降了宋朝,成为大宋的厉阶之臣,难道又要让他投降金国,成为金国的有功之臣吗?后世人若谈起他郭药师,那就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啊!
张令徽却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小心翼翼接口道:“衙内说得很对,我们目前大势已去,除了投降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投降金国可保住五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至于朝廷怎么评价大帅,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
“这话怎么说?”郭药师不解地问道。
“大帅,金国二十万大军南下,必然一路势如破竹,投降的州县将不计其数,投降金国的宋臣也会如过江之鲫,大帅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谁又会特别关注大帅呢?”
张令徽这番话顿时让郭药师怦然心动,这就是典型的法不责众的心理,一个人投降固然压力很大,但几十上百人投降,那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压力了。
“大帅,投降吧!”所有的将领都在劝说郭药师。
郭药师沉思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快步走到堂前,向南方噗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声泪俱下大喊道:“陛下,形势所迫,非臣所愿也,望陛下恕臣不忠之罪!”
郭药师又再次砰砰叩首,他忽然站起身,厉声喝道:“传我的命令,三军将士放下兵器,准备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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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渔阳县城门大开,燕山府同知郭药师率五万军队出城向金国投降,完颜宗望大喜,当即任命郭药师为燕京留守,赏银五万两,并奏请金国天子赐姓完颜。
郭药师投降金国后,立刻引领十余万金兵临燕京城下,郭药师下令部将刘舜臣开城投降,使金兵兵不血刃占领了燕山府,知府蔡靖及燕山府转运使吕颐浩不幸被俘,成为金国攻宋第一批被俘虏的宋朝高官。
金国随即将燕山府改名为燕京府,完颜宗望随即亲自祭拜辽国阵亡将士,并下令修建辽国忠烈祠,以收买燕地人心,此举确实赢得了燕京府数十万百姓的一致拥戴,使金国迅速在燕京府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