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四周巡探!”
“遵令!”
骑兵催马向东而去,这时,曹猛小声提醒李延庆。“都统,好像是官家来了!”
李延庆转过头,只见大队侍卫簇拥着一顶黄罗伞盖正快步向这边走来,李延庆连忙迎了上去,果然是天子赵桓前来视察,后面还跟着大群官员,一个个喜气洋洋,精神振奋。
李延庆上前单膝跪下,“微臣参见陛下!”
赵桓连忙笑着扶起李延庆,“这次京城防御成功,李都统劳苦功高,朕一定会重重封赏!”
“感谢陛下厚爱,微臣只是略有小功,真正立下大功者却是千千万万将士,正是他们的浴血奋战,才使金兵不得不放弃军营北撤。”
李延庆话音刚落,赵恒身后传来一个阴阴的声音,“金兵弃营北撤可不是士兵作战的结果,而是朝廷和金人谈判的结果,李都统可以不谦虚,但绝不能太自以为是了!”
李延庆冷厉的目光扫过,说话之人正是右相白时中。
李延庆眼中闪烁着杀机,冷视白时中道:“这里是将士们拼死杀敌的战场,白相国站在士兵们的鲜血上说这句话,就没有感到良心上的谴责吗?”
白时中心中没有感到什么谴责,但李延庆充满杀机的目光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冷冷哼了一声,不敢再接口。
赵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呵呵笑道:“军功是基础,这个不容否认,就像修建房舍,李都统修建好了第一层楼,朝廷才能在第一层楼的基础上,再修建第二层楼,没有李都统打下的基础,也不会有朝廷的谈判成功。”
赵桓说得看似公允,但实际上却暗藏偏机,他等于是在李延庆面前宣布了金兵北撤是属于朝廷谈判的结果,只是他不像白时中那样恶心,而是承认了一半功劳属于军队。
李延庆沉默片刻道:“攻城战已经打了一个半月,但第一批阵亡的士兵到现在还没有得到任何抚恤,不知朝廷打算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赵桓眉头一皱,回头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批下来?”
白时中连忙道:“这件事是小李相公在主管,微臣不太清楚。”
小李相公就是李纲,这是为了和李邦彦区别,李延庆十分不满道:“我问过李相公,他在上个月就把方案提交给了知政堂,但到现在还压在知政堂,这究竟是谁的责任?”
白时中顿时有些尴尬,半晌道:“或许是事务繁忙,没有顾得上这件事,我回去查一查。”
赵桓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回头瞪了白时中一眼,“这件事不准再拖延,回去立刻办妥!”
白时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微臣回去就办理此事,尽快给一个交代。”
赵桓摆摆手,“这件事就不说了,李都统,朕想知道金兵是否已经撤军?”
“回禀陛下,金兵军营已经烧毁,确实北撤了,但是否真的过黄河,还须进一步确认。”
“那是否可以宣布解除战争状态?”
李延庆摇了摇头,“就算金兵过了黄河,但以金兵铁骑南下的速度,一天就能从黄河北岸杀到京城,况且河北和河东还在金兵手中,现在宣布结束战争状态,微臣认为为时过早。”
白时中冷笑一声道:“朝廷已经和金兵主帅签署停战协议,约定双方尽量以和平方式解决两国争端,不再付诸战争,完颜斜也也明确承诺一年之内不会再进攻东京,这时双方白纸黑字的协议,不能因为李都统没有参与,就认定它不存在!”
李延庆淡淡道:“金人的承诺有几分可靠,想必白相国比我更清楚。”
“你——”
白时中狠狠瞪了李延庆一眼,又对赵桓道:“微臣无能,未能说服李都统,照李都统的意思,我们还得再继续忍耐下去。”
这时,赵桓心中的怒火也不可抑制地升腾起来,他十分不满地质问李延庆,“那就这样永远关闭城门,和天下州县没有任何联系,让朕安安心心当一个汴梁县令吗?”
“陛下,微臣说得战争状态和对外联系并无矛盾,战争状态也分战时状态和临战状态,还有战备状态,既然金兵还占领河北,随时可能南下,那就不是战备状态,应该属于临战状态,要比之前的战时状态稍微宽容一点,城门可以定时定点开启,进出城盘查会稍微严格,城中不再戒严,但夜间宵禁还是有必要,城内秩序依旧属于军管,士兵的巡逻也不可少,微臣明后两天会写一份详细的奏折,阐述临战状态的各种要求。”
停一下,李延庆又道:“另外微臣有必须提醒朝廷,一旦城门开启,必然会出现大规模的百姓南迁潮,希望朝廷能认真应对此事,不要措手不及。”
赵桓回头问道:“小李相公来了吗?”
李纲连忙走上前,“微臣在!”
赵桓冷冷道:“朕不希望出现大规模南迁,劝阻城内百姓南迁事宜朕就交给你来处理,若处理不当,朕唯你是问!”
李纲暗暗叹了口气,只得躬身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