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却来到西城,找到了张清,内城的四面城墙,殿前御林军负责北城和东城,而退回来的二万五千新北军则负责西城和南城,虽然没有正式任命,但现在城中乱成一团,已经没有人管这一摊事,这其实是一种实力的默认。
“张将军,听说你昨晚撤回来时遇到了麻烦?”
李延庆是昨天晚上就知道这件事,只是他昨晚太忙,一时顾不上过问,今天一早才赶来。
张清昨晚愤怒异常,不过过了一夜,他也慢慢冷静下来,最初那种杀人的冲动已经消失了,但这件事却使他和王道齐结下了梁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
张清很平静道:“他的做法我可以理解,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也没必要为我冒这个风险,请都统放心,这件事我会记在心上,但现在我不会去找他麻烦。”
李延庆点点头,他要的就是张清这句话,现在大敌就在眼前,他们经不起内斗了。
“都统觉得这次我们有多大把握守住京城?”张清沉声问道。
李延庆沉吟一下缓缓道:“说实话,最多只有两成希望。”
张清俨如一脚踏空,心猛地沉了下去,半晌,他低声问道:“可徐宁告诉我,至少有四成希望。”
“那是因为之前有勤王军队,所以希望大一点。”
“难道现在没有勤王军队了吗?”
“有是有,但比从前少了很多,我昨天接到鸽信,宗泽率领五万京东路军队赶来京城勤王,却遭遇到完颜宗翰的骑兵阻击,军队损失近半,不得不撤回郓州,还有西夏似乎和金兵达成了某种妥协,开始大举进攻陕西路,牵制住了西军,这原本是我们最大的希望,现在西军无法勤王,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最多只有两成希望。”
张清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但毕竟还是有希望!”
“是有一线希望,你别忘了我在外线还五万精锐军队,如果他们直接攻打大名府或者燕京,会怎么样?”
“都统是说围魏救赵?”
李延庆点点头,“本来京兆军已经要到开封府了,但我改变主意,让他们渡河北上,横扫河北金兵,我就不相信完颜斜也会真的无动于衷?况且......”李延庆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张清有点明白了,其实不止是两成希望,只是都统说得比较保守,而且都统手上似乎还有杀手锏没有说出来,想到这,张清绷紧的心终于轻松了不少。
李延庆又拍拍他肩膀笑道:“金兵当我们是只待宰羔羊,不会一下子攻下内城,还会玩他们的谈判老把戏,等把我们戏耍够了再下口,可惜这一次他们错误了,抓紧这个机会训练士兵和民军,要让金兵知道,我们不是羊,也是一头狼!”
“可官家和朝廷那边恐怕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张清有点担忧道。
李延庆淡淡一笑,“是不是一条心不重要,这是一盘棋,他们的存在也是必要的棋子,否则金国的谈判游戏找谁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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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失陷的消息使赵桓彻底崩溃了,他之前因为金兵索要宫女而触怒他的逆鳞,使他又变身为主战派,贬黜了极力求和的白时中。
可赵桓做梦也没有想到,才短短一个时辰,外城就被金兵攻陷了,给他带来巨大的震撼,更让他坚信,金兵是不可战胜。
尤其让他抱着巨大希望的何栗居然自刎身亡,仿佛赵桓依靠的大厦崩塌了,何栗倒是一死百了,那自己怎么办?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赵恒头顶,使一天一夜未眠,也水米未进。
这时,一名小宦官悄悄走进御书房,低声道:“陛下,耿相公有紧急之事求见,他说好像和谈判有关系。”
赵桓正要挥手说不见,但小宦官说出的‘谈判’两个字,俨如鱼钩一样,霍地将他钓住了,他仿佛沙漠中断水的旅人看到了一汪清水,腾地站起身,“快快让他进来!”
小宦官飞奔而去,赵桓拍拍额头仰天叹道:“天不绝我啊!”
这时,一名老宦官连忙收拾御书房,拉开窗帘,一股白亮的光线扑进了书房内,赵桓只觉眼前一片明晃晃的,他怔了半晌才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老宦官将一壶茶放在御案上,小声道:“启禀陛下,现在是中午时分了。”
“哦!”
赵桓轻轻答应一声,坐下来喝了口茶,沉吟一下他又对老宦官道:“去告诉曹总管,清点一下宫中究竟有多少宫女,包括掖庭宫和东宫的也算。”
“老奴这就去!”
老宦官转身便走了,这时,小宦官在门口道:“陛下,耿相公来了!”
“宣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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