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笑笑如此招人喜爱,理所应当。”纤尘笑得有些欠揍。
屋外安静了许久,就在我按捺不住想起身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传来了董卓的声音。
“奉先,明日一早带笑笑回来。”
“嗯,我知道,我知道。”吕布忙不迭地应下。
董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多时,纤尘的脚步带伴着银链相互敲击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屋子外面恢复了安静。
我坐起身望向门口,吕布的背影仍守在门外。原来纤尘执意留下我,是因为他早已经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了……
躺回床上,我迟迟无法入睡,血的腥味一直在我鼻端萦绕,挥之不去,脑海中全是那红衣女子满口鲜血的模样。直到凌晨时分,才渐渐睡着,却又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噩梦。
醒过来的时候,便见吕布正趴在床沿瞪着双眼看着我,不由得吓了我一跳。
“媳妇,你醒啦?”吕布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揉了揉眼睛,我没好气地道。任谁在醒来第一眼看到这么一张放大的脸摆在自己面前,都不会开心的,虽然这张脸长得还不错。
“进来一个多时辰了,”吕布还是笑眯眯的,“我从小就希望这么守在床前等着媳妇醒来,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我忍不住失笑,抬手轻轻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待他吃痛地捂头,我才笑道:“什么时候学得如此油腔滑调了。”
“我是认真的,媳妇!”吕布一脸委屈地道。
“我要更衣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道。
“嗯。”吕布也点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莫非你认为看我宽衣解带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微微扬了扬眉,我煞有介事地道。
吕布后知后觉地讶然望了我一眼,随即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没……没有……”说着,他匆匆忙忙地夺路而逃,狼狈极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大笑。
换了衣服,漱洗完毕,大堂里已经十分热闹了,穿过大堂,我直奔绝纤尘的专用厨房。
刚踏入厨房,酒酿圆子和桂花酿的香味便已经扑鼻而来。
毫不客气地坐下,伸手捏起一个酒酿圆子便咬了一口,糯软香甜,唇齿留香。
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吕布,竟仍是红着一张脸,我不禁大奇,平时一口一个媳妇喊得不亦乐乎,皮厚三尺的家伙也会害羞?
见他不动,我抬手塞了一个酒酿圆子在他口中,吕布一下子后退一大步,离我远远的。
我呆愣半晌,随即忍不住捧腹大笑,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平时里口口声声冲着我喊媳妇,但在他的概念里媳妇大概是“点灯说话,吹灯作伴”地过家家,骨子里竟是害羞纯情得很。
见我笑,吕布的脸更红了。
一旁的纤尘摇了摇头,拿布来擦我的手:“饭前要洗手。”
我满不在乎地由着他帮我擦手:“我妈也常这么说。”
微微一愣,纤尘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完全一副好好先生的典型,我斜睨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家伙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这是桂花酿,你回去再喝吧,早上喝酒对身体不好。”纤尘将手中一个精致的酒葫芦递给我。
那酒葫芦只有巴掌大,十分的精致漂亮。我饶有兴致地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又拨开木塞闻了闻,这才随手挂在腰间:“好,我要回家了。”
“回家?”纤尘微微一愣,道。
“嗯,仲颖不是限我一早回家的吗?”我点头。
眼眸微微一暗,纤尘没有再说什么。
我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回去的时候走小路,听说那边新开了一家店,五香牛肉做得特别够味。”身后,纤尘突然道。
“好。”我弯了弯唇,拉着吕布一起离开。
走小路么?五香牛肉是幌子,真正的原因是不想我经过城门,看到那两颗高悬的头颅吧。
虽然明白,但被人护着的感觉……也不坏。
“呃……不走小路去吃五香牛肉吗?”出了望月楼,被我拉着手,吕布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
“不去了,酒酿圆子已经吃饱了。”我笑了笑,道。对付聒噪的吕布,我终于总结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反调戏之,他真是太容易害羞了。
远远地走到城门边,便见城门下已经站了一群围观的百姓,十分热闹。我闭了闭眼,不用看也知道那定是高悬于城门之上的两颗头颅所引起骚动。
“媳……你怎么了?”吕布见我闭眼,问道。
我没有开口,拉着吕布的手往城门下走,顺着众人的视线,吕布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他们……”
我仰头,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城门上高悬着的两颗头颅,一男一女,紧紧相靠着。
那女子的头颅之上虽然发髻凌乱,却隐约可见其发上还佩着半支珠钗,新嫁娘所佩戴的珠钗……
“是那个新郎!”吕布惊叫。
“你之前不是遗憾没有看到那个新娘么?”心里微微一苦,我轻声道。
“她是……”吕布惊愕地看着那苍白而血迹斑斑的头颅,轻声低喃。
我终是没有答言。阿朗和纯儿,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随张角叛变,我也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但他们……应该是相爱的吧。
这个战乱的年代,无处不在谱写着英雄的史诗与野心,在这些雄壮背后,小儿女的细语情长便显得那样的脆弱……
脆弱到……一触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