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尊重下狱前的权势地位,比起一般的牢狱,卢多逊所处,要干净整洁得多,没有那么多阴冷潮湿,也没有那些阴森可怖的刑具,甚至还有一道窗子,能够看到墙外的阳光,听到林荫的虫鸣。只不过,看守要严格一些,巡逻紧密一些,伴随着的,也几乎是无尽的沉默。
“来人,给我笔,给我纸,我要向陛下进言!”嘶吼声在狱道间不断回响,有些沙哑,卢多逊披头散发,一身囚服,把着槛栏,又吼了几嗓子。
“狱吏!狱吏!”
大概是怕卢多逊真把嗓子喊坏了,过了一会儿,看守的狱吏终于有所反应,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甬道间显得格外清晰。
来人是一个皮肤粗糙,稍显驼背的中年人,穿着狱卒的服饰,除配了把刀之外,手中空无一物。
隔着槛栏,狱吏对卢多逊一礼:“卢相公,你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好生待着,节省些体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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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上书陛下,你给我拿纸笔来!”卢多逊盯着狱吏,催促道。
“卢相公,你这是何苦呢?小的就是给你提供纸笔,你写了,又如何能上达天听?你所处的监房,是完全封锁的,小的们都不得离开还家......”狱吏叹了口气。
闻言,卢多逊冷笑两声:“果然有奸贼要害老夫!老夫被攻讦的,可就有蒙蔽圣听这一条,老夫今有言上禀,却言路受阻,尔等就不怕他日清算吗?”
这话,可有些吓到了狱吏,赶忙说道:“卢相公,这可与小的无干啊!”
卢多逊又笑了两声,情绪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激动,打量着这个狱吏,玩味地问道:“你们这些狱吏小人,目光短浅,惯回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老夫如今身陷令圄,你为何对老夫,依旧这般恭敬?”
见卢多逊安分了一些,狱吏也不由松了口气,笑应道:“小的虽然器识庸碌,但在监狱内任事,对于一些前辈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也曾在书坊听过死灰复燃的故事,至今仍记得。卢相公虽然暂时落难,但难保有一日像那韩安国一般成为复燃之灰,小的焉敢得罪?”
“哈哈!”大概是狱吏的话有些讨喜,卢多逊大笑了两声,冲他感慨道:“没曾想,这寒微小吏,竟然还有如此见识,很是难得啊!”
“不敢!”狱吏道:“因此,还请卢相公,稍加按捺,说不准,赦免诏书降临了呢?”
卢多逊陷入了沉思,眼神中那常年保持的咄咄逼人之意也消散了,良久,轻叹道:“既挺过死灰复燃的故事,可知狱吏之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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