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掉造纸作坊,也不算大事,了不起大家继续用竹简木牍就成了。
仓库里的麻布,粮秣都是农夫一年的心血所聚,不会能因为一时之气就给烧掉了。
这样做是会遭受天谴的。”
阿娇冷笑一声道:“你跟陛下斗法斗得不可开交,却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今天,你先给我一个交代!”
云琅叹口气道:“很没意思的事情,云某自忖已经对大汉国鞠躬尽瘁了,陛下依旧觉得我有异心,不把我死死的攥在手心里就不甘心。
贵人您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山中野人,无拘无束惯了,最是受不得约束啊。”
阿娇嘿嘿笑道:“知道不,你是第一个如此强硬跟陛下对抗的人。”
云琅将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道:“我不是一只可以装在笼子里卖弄歌喉的家雀。”
“难道说你自喻鲲鹏?”
“也不是,我就是一只啄木鸟,只要看到木头就想啄几下的啄木鸟,虽然日子过的清苦,却喜欢大林子,不喜欢鸟笼子。”
这一次谈话算是云琅跟阿娇之间进行的最正式的一场谈话。
云琅必须借助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彻底的说清楚,也把自己能忍受的底线完整的通过阿娇的口告知刘彻。
阿娇摇摇头道:“这不可能,在大汉国,没有人是自由的,即便是我与陛下也不行。
如果你只是一个小民,陛下不介意给你你想要的自由,可惜,你不是,你是大汉国的列侯。
既然你接受了大汉皇帝的封赏,就必须承受封赏带来的禁锢,没可能让你在享受列侯带给你的荣耀与权力的同时,又享有平民一般的自由,这不可能。
如果你实在是不忿陛下如此逼迫你,可以把苏子良一家交给你泄愤。
但是,此时到此为止,把造纸作坊里面的火油撤掉吧,万一起了火,我看你如何交代。”
云琅笑道:“羞刀难以入鞘啊。”
阿娇瞟了云琅一眼道:“别给脸不要脸,你羞刀难以入鞘,难道陛下的羞刀就能入鞘了?
明明被你威胁了,却要加封你为卫将军执掌上林苑金吾卫,这是多大的信任,即便是公孙敖这样的悍将,也只落得一个后将军的职衔。”
听阿娇这样说,云琅彻底愣住了,想了良久才道:“为何是我?”
阿娇怒道:“也就是说,跟别的列侯比起来,陛下还是相信你多一点。
你看看苏建,看看公孙贺,看看路博德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成年累月的为国征战,哪一个没有赫赫战功,多年努力下来,还不如你这个年轻人更加让陛下相信。
你说他们冤枉不冤枉?”
就在这一刻,即便是云琅都吃惊于刘彻用人的胆量。
他竟然提前将近一年就开始搭建出征的架子了。
不论是卫青的司马大将军,还是霍去病的骠骑大将军,以及云琅将要出任的卫将军,无一例外都是战时配置。
这些显赫的官职,自皇帝授命之日起正式生效,直到战事结束,自动取消,每一个官职的授予,且不说有多大的利益,仅仅是那份登台拜将的荣耀,就足以让所有的武将发狂。
云琅陷入了沉思之中,阿娇等的不耐烦了,伸手在云琅眼前晃晃,然后叫道:“发什么癔症?登台拜将呢,你这样的猴子上了台子多少给我争些气,莫要欢喜的跟猴子一般。”
云琅回过神来,朝着阿娇深深地施礼道:“多谢!”
阿娇眼眶有些湿润,抽抽鼻子道:“你其实不适合上战场,是做丞相的好料子。
我跟陛下说过让你历练几年之后再做丞相,陛下不同意,说一旦把你弄上宰相之位,他这些年的苦心就白费了。
自我大汉开国以来,丞相统领百官,职权太大,对皇族来说已经呈尾大不掉之势。
这些年陛下不停地换丞相,就是不想让丞相府再恢复当年的盛况。
你看看公孙贺就知道了,堂堂的宰相,宁愿跟你们一起挤在臭气熏天的屋子里打群架,也不愿意去哪个空荡荡的丞相府,你就该知道陛下铁了心要重新分派朝中大权。
长门宫里没人才,大多是尸位素餐之辈,找不出人来,只好把你捧得高高的给我长脸面。”
云琅沉默片刻道:“贵人是说我大汉的权力体系要改变了?”
阿娇点点头道:“陛下用你为卫将军,就是要你稳定上林苑,估计兵权也会给你,可能会非常的有限。
同时,也会留下后将军公孙敖掌管长安,苏建掌控细柳营,刘勃掌控北大营。
当然他们所辖的兵力大部分都会被陛下带走,剩余的兵力正好与你形成钳制之态。
找让他泰山之行可以顺顺利利!”
刘彻终于自信心爆棚了,他准备封禅泰山了……他终于要确定自己皇权天授的正统位置了。
在云琅的记忆中,他封禅泰山的时间提前了很多年。
“董仲舒终于完成了他的梦想。”
云琅喃喃自语道。
阿娇笑道:“一切都变得有规矩难道不好吗?”
“天知道。”
“咦,你西北理工也是儒家一脉,按理说你占尽了便宜,为何还这样忧心忡忡的?”
云琅认真的对阿娇道:“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