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年因为羯国穷攻而不得不中止的龙城营建,也再次被慕容皝搬上了日程,年初于辽西令支所收取的宇文部残余并其他杂胡部族,被直接安置在了紫蒙川的南部,继续进行龙城的营建。而这座在建的龙城,便是慕容皝所属意的燕国都城所在,他自己更是统率部众离开大棘城,亲自坐镇于紫蒙川。
当然这看似一片大好的局面,也并非没有暗潮涌动。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则就是慕容皝选择于这个时机抛弃与晋国的往来而转投声势已经日薄西山,虚态已经连辽边这些部落都能感受到的羯国,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明智之举,更像是一次急功近利、充满短视的行为。
持有这种看法的人,并不在少数,甚至就连慕容部本身许多血裔族人,对于慕容皝这一次的立场转变都颇有微辞。如过往数年在与晋国商贸过程中获利不菲的慕容评等族人们,更是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质疑慕容皝的选择。
另有如慕容疆、慕容制等人,因为其父慕容运目下还在南国洛阳行台为质,则更加不满于慕容皝这种罔顾其父生死安危的投机行为,甚至主动引出属于他们的部众前往保护被慕容皝软禁拘押起来的南国使者温放之一行。
所以眼下的慕容部,虽然看起来声势煊赫一时,但其实部族内部气氛也是微妙到了极点。
“族中这些庸类,质疑于我,却不知他们这样的想法,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根本就认不清楚我族凭何立足此世!”
慕容皝表面上对族人们种种反对异声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一副包容相忍的大度姿态,但在私下里,也难免向亲近者如他的儿子慕容儁稍作心迹吐露:“我族生于辽边苦乡,本非中国故人,中国何人为主,又与我族有什么关系?唯中国崩乱,边胡才有可趁之机。若是承平盛世,纵有雄心壮志,也只能苦苦按捺。”
“况南蛮吴贼,悭吝忌士,区区虚名尚且不肯轻舍,殊无雄大之主包容姿态。中国无人,小贼鹊起,薄位辱我,更以阴谋掣肘阴助家贼,使我族长久撕裂至今,痛失十年珍贵岁月,此等骄忌狂妄之流,我岂能久伏其下!”
讲到这里,慕容皝脸上已经流露出明显的恨色。他对南国沈大将军的怨恨,自是由来已久,还不仅仅只是言语中所讲述的这些理由,更有一种既羡慕而又充满了蔑视的复杂情绪。
他从不觉得那个誉满中国的沈大将军于才力有什么可夸之处,无非阴谋耍诈、巧趁大势,全凭侥幸的因人成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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