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们眼见此幕,心内俱是凛然,不敢怠慢。很快阵线后营垒中便响起了鼓号声,百数名淮南军卒冲入阵线中。
过不多久,郭诵刚刚返回营垒坐定,几名荥阳乡豪便被带入帐中。这几人脸上初时还有笑意,待见郭诵脸色铁青端坐于上,轻松之态很快不见,一个个也都拘谨起来,上前躬身道:“未知主公相召……”
“且慢,我与几位乡贤,未有如此礼定。眼下军中相见,不妨简礼相对。”
郭诵这会儿心情正是恶劣,自然也难再顾忌什么情面,当即便冷脸说道。
那几人听到这话,神态俱是一变,还未及开口发生,便见帐外亲兵们已经架住一名被反缚双臂的淮南兵长冲入近来,那兵长正是此处营垒兵尉,此刻脸色惶恐不定,一俟行入进来忙不迭以头抢地,悲呼道:“将军饶命,末将实在、实在不知……正是他们几人,正是他们私以将军密令……”
几名荥阳乡豪原本也是惊慌不已,不知何处得罪了郭诵,眼见这一幕,反而松了一口气,对望几眼后,其中一人上前拱手微笑道:“原来郭侯相召,所为在此。此事的确不怪冯营主,乃是我等乡人……”
“不错,王师今次大势北进,郭侯深念旧情,为庇护我等荥阳乡众,不得不引军围困虎牢,才能使我乡众全于奴贼兵危之下。但郭侯却因此错过黎阳壮功,即便郭侯并无所言,我等乡众也为郭侯惋惜。”
似乎觉得自己等人真是全心全意为郭诵打算,担心其他乡人争功,因此这几人抢着回答道:“羯国石堪十数万众仍为王师所败,区区桃豹残军更不足为虑,因是我等乡众自作计量,愿率子弟为郭侯奋战,直取虎牢雄关,得此争进河洛首功!”
“乡情踊跃,不愿郭侯论功落于人后。我等广募乡众数千,俱为血勇敢战之士,毋须王师甲功轻动,只待推平前进道途,来日必将虎牢献于郭侯!”
听到这几人如此豪言,郭诵已是气得牙关错咬。他还是小看了这些乡豪们,本以为这些人顶多只是借他名号吞没一些乡产,只要自己不作回应配合,他们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却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胆大至斯,甚至敢于插手淮南军事!
什么不甘心自己论功落于人后,无非还是为自己算计,眼见王师势大难阻,想要借威谋取一些事功。但淮南军威岂是那么好借的?对面桃豹的军队,也绝对不是这些乡豪认知极限的流寇乱匪!
这会儿,郭诵气得甚至已经不知该要如何斥骂这些胆大包天的乡豪,即刻让人在帐中将这些人尽皆擒下,然后从他们各自身上搜出调集部曲的信物符令,各遣军使将他们各自部曲调集起来,同时传令后路淮南军即刻向前线集结。
趁着营内急剧调整之际,郭诵再率百名督营亲兵临于前线,神色凝重望向数里外的虎牢关城。而这时候,虎牢关城侧方已经扬起了大片的烟尘,分明是骑兵出击的征兆!
眼见此一幕,郭诵便知敌军是早有突袭打算,因此才能反应如此敏捷。眼下阵前防事几乎被推平过半,他若再集军至此,将直接面对敌军骑兵的强悍冲击。眼下来不及犹豫太多,他即刻再向营中传令:“放弃中营,边营整军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