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凤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感慨道:“去年冬日,大都督才得入主徐镇,及后诸多改创,能够在几月之内便集众可用,实在是令人叹服!”
沈充闻言后,自然也是不乏自豪。他这个儿子,就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但是,无论江北局势再怎么好,短期内却也无济于江东局面。譬如眼下,沈哲子在江北明明执掌十数万精兵强众,也明白江东局势紧迫,但也只能派遣五百精卒过江为援。很明显是在短期之内抽不出足够的力量插手江东事务,派出这五百人也只是确保在危急时刻能够保护老爹退出建康。
当然,更多的兵力也不是派不出。虽然大军调集出动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但单单在广陵之地,随着徐茂率众南来,两三千人是能抽调出来的。
但这没有意义,沈家如今的政治诉求集中在沈哲子一人身上,他如果不能抽身过江,仅仅只是派出兵众的话,也只会令局面更加混乱。而且这么多兵力过江,难以掩人耳目,极容易让人误解这是他打算正式以兵势威凌中枢的标志,会引发各方过激反应,即刻进行反扑。
所以五百精兵是既能够在危急时刻发挥作用,又不会令各方自危的一个数字。
沈充听到这里,便沉默了下来。而钱凤则在一边说道:“大都督建言暂退,这也的确是一个上佳选择。眼下大势在我,实在不必与台内争于一时长短,旬日之后得于从容,届时再来收拾残局,便再也无人能挡。”
另一侧任球也劝告道:“王螭虎归家后,琅琊乡情更加肃然,内外消息已是难通,可见王太傅必然已是垂危,奸徒谋发在即。目下我方于畿内已是虚弱难当,司空若再留此,极容易为各方抢执,届时大都督反而不能从容运筹。”
“唉,这道理我又何尝不知。我一人去留都是随意,但都南这些乡众又该何处依存?更何况,伧贼因权斗而滥杀我无辜乡众,此仇若是不报,我怎能甘心!”
沈充长叹一声,半是无奈半是愤慨道。
庾翼和王允之的思路,他们其实也商谈良久。如今局面就是沈氏与侨人台辅们两方对峙角力,那两人就算是联合起来,力量也完全不足撼动整体的局面。
他们想要以小博大,必然需要等待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极有可能便是王导的死。王导身为中兴元辅,即便是淡出时局,其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一旦王导去世,必然吊客云集琅琊乡里。届时王允之自可恃于乡众将这些前往吊唁的时流尽皆控制住,如此便获得了一个筹码,让台中不得不与之正面对话。
虽然此举会将其人置于不义境地,但王氏不义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最重要的是所得收获值不值得付出这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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