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很在意那个男人,那个叫北冥连城的男人,她哪怕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依然在记挂着他的伤势,如果救不回他,她一定会伤心绝望。
她确实有这个年代所没有的良药,那都是她从远古时代带过来的,不管成不成,至少努力一把再说。
玄迟不会怪她的,他一定能体谅她,是不是?
楚玄迟就这样看着自己那个已经怀了五六个月身孕的老婆,推开手术室的门闯了进去,和医生一起为救北冥连城而忙碌。
虽然,别人的生死确实与他无关,可他家的小女人不一样。
人要是救不回来,她一定一辈子都不安。
……那夜他守在手术室门外,和其他人一样,一声不哼,只安静站在那里,就这么等了整整一夜。
一夜间,没有人说过半句话,这个时候,连说话都显得沉重。
两个重伤的人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就连岳清雅和百合的死,这个消息被送回来,在他们心里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坏人怎么死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到这一刻还在受罪,所有人……心里都在倍受煎熬。
……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过来的,浑浑噩噩中,总在重复着同样一个梦,梦里的他如同野兽那般,将她压在身下,一口一口啃咬着她的皮肉。
鲜血淋漓的画面在梦中未曾停顿过,不管是身处火海般的炙热,还是如被冰川淹没,极冷即热的梦里,全是女人痛苦的尖叫,全是被自己撕咬出来的鲜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知道,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永远死在这个梦中,也不要再伤害梦里的人。
那个将石门一掌推倒的男人,为什么不一掌将他击毙?他不是没有勇气活下去,只是很怕,怕自己活着会伤害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无数个痛苦的日子,男人沙哑迷糊的嘶吼在房内响起,外头的人总是被揪出撕心的痛,可慕七七和南宫雪儿不允许他们进去看他。
这半个月以来,除慕七七和南宫雪儿两个,以及几个护士之后,就只有北冥夜曾经进去了。
可他不认识任何人,应该说,他意识从来就没有清醒过。
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他睡得从不安稳,半个月,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每在入睡不到半小时后,自己就会惊醒过来。
直到,半个月之后某一夜,那个电话,那把声音,从不知名的另一方传来:“每个人,总要经历一些痛苦的事,那些痛苦也许是他自己造成,也或许,连他都不过是个受害者……”
“……其实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甚至,他一心一意在守护他最爱的家人,所以,就算他做错了也不会有人怪他,大家只会心疼他,因为,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孩子……”
故事还没有讲完,电话另一端已经传来男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那夜,她将手机放在枕边,只要电话另一头传来男人惊醒的动静,她就会继续讲起那个未讲完的故事。
但,故事最终的结局她却没机会说出口,因为,下半夜累极对她彻底睡死过去了。
最后一次男人被噩梦惊醒,耳边手机外放话筒传来的却是久违的熟悉声音:“她累倒睡过去了,小子,接下来那半个夜晚,自己扛过去。”
那个又在噩梦中被惊醒的男人,那个被北冥夜称之为“小子”的男人,在紧握着手机,握了至少好几分钟之后,才对着电话另一端那个自己爱了半生也崇拜了半生的大哥,哑声道:“我……一定能自己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