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汉文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忙又给她擦眼泪。
“我以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怎么从台湾来到香港的,我也不晓得。”他耸耸肩,好似很不在意,“我在贫困区一带流浪,也翻过垃圾桶,也和野狗抢东西吃,爷爷说,他见到我时,我自己正在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他舍不得我的天分,就收养了我,带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可能是头部受到重击引起的,我也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受过伤。”
徐青莲越听越是难过,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顶,“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呀?孩子,你那么小就受了伤,当时一定很痛很痛。对不起,对不起。你本来可以衣食无忧地生活,是我没有干脆离婚而连累了你,让你饱受颠簸流浪之苦。”
“我爷爷对我很好,我也就在爷爷没收养我之前吃过一点苦,时间应该不长,因为我爷爷收养我的时候,跟王大师儿子失踪的时间就间隔了三个月。”
他本人很喜欢王友先的作品,非常了解王友先的生平。
当时大家都说他长得像王友先,还开玩笑说他是不是王友先失踪的儿子,因为他和王友先十八岁的照片有九成相似,当然和现在的王友先不像了。
去年王友先来香港做美术交流,参加美术座谈会,董汉文在人群外见过他。
虽然西装革履,但身材发福,挺着很大的肚子,脸也胖了一圈,双下巴很明显,头顶稀疏,有一种油腻腻的感觉,没有年轻时那么英俊挺拔风度翩翩了。
徐青莲又庆幸,又难过。
“孩子,听到你说三个月,我很高兴,高兴在我找你的十年里,你只有三个月衣食无着,四处流浪,感谢你的爷爷,感谢他让我的儿子没有继续流浪。可是,我又很难过,如果我细心一点,如果我干脆一点,你根本不会受三个月的流浪之苦。”
“哎呀,都过去了,您别这么说。”董汉文安慰她的时候,露出大大的笑容,灿烂得宛如春日阳光,活力四射,“虽然我不知道那一年到底发生了很多事,但我知道您一定不是故意弄丢我的。如果我没记错,那一年,应该是王大师离婚的时间。”
徐青莲抽了抽鼻子,“是,在你失踪之前他就提出了离婚,我当时为了你和你姐姐就想着忍一忍,毕竟他都四十多了,人家小女生未必就真爱他,哪知道后来发生了很多措手不及的事情,给我们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们联手对付我,我没有说他们坏话的意思,在你跟前实话实说。他们不仅在各个媒体上宣扬自己的真爱论,号召很多崇拜真爱的小女生来抵制我们,让你和你的姐姐都没法继续生活,不得不留在家里和我一起思索对策。”
王友先在美术界举足轻重,周雪的母亲周玉傍着当地的一个富豪,那个富豪为了她们母女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只是对付自己的一个小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