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偏侧厢房的就是傅嘉泽,与寻常书生相比,他的身材更为挺阔一些,把青衫穿得格外有神,配合剑眉星目、薄唇挺鼻,容色俊美,是人群之中第一眼总是会目光凝在他身上的存在。
他外面是简单的青色布料圆领袍,露出雪白的内里边,内里的布料看起来不打眼,倘若是懂行的人一抹就会知道,这中衣其实是天蚕丝所制成,价格斐然。
“没关系。”傅嘉泽笑笑说道,“舅舅也累着了,我就坐在这里等一等就好。”
倘若是其他人在场,一定会为傅嘉泽舅舅这一声大吃一惊,而且光是凭着这一声舅舅,长青侯府与林府都会重新考虑,是不是要通过抹黑傅嘉泽达到吹风退了亲事的目的。
“公子可要些什么?奴才都替您去办好。”
傅嘉泽知道黄财的事务颇多,摇头说道:“你忙你的事,让个小丫鬟给我泡点茶就好,我想看看书,顺便等舅舅醒来。”
“公公先前就准备好了书房,奴才领着您去?”
等到傅嘉泽看到了这书房,长久不语。
入眼的是“草圣”的狂草,展开的屏风是“画圣”的八仙过海,用的是通体没有一丁点的杂质的琉璃镶嵌,多宝阁摆的物件有番邦过来的千里眼、有李大千所雕琢的盆景、栩栩如生的核雕。
书架上的书更是许多难得一见的珍品和孤本,旁边放了一个青花大肚瓶,傅嘉泽随便抽出一幅画,便也是价值千金。
整个书房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珍贵,就算是饱读诗书的首辅也会为了这书房心动。
给他这样一个普通学子,实在是浪费了。
黄财察言观色,对着傅嘉泽笑着说道:“傅公子,这些都是公公的心意,他为了这件书房准备了许久,说傅公子您秋闱在望,须得珍惜现有时光,若是您过来了,书房里的东西都随意取用。”
傅嘉泽仰头看着书架上的书,最终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看看书。”
黄财比划了一个手势,一个安静的丫鬟给傅嘉泽行礼,伺候傅嘉泽的笔墨。
而傅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晌午,听闻傅嘉泽来了,一脚蹬在黄财的膝盖上,气得声音都尖锐了起来,“嘉泽过来了,我就算是再困也得先告诉我这件事。”
叫做黄财的内侍立即跪在地上,“公公息怒,傅公子就在先前准备好的书房里读书,里面用的东西都是公公之前吩咐奴才准备的。”
傅斌仍然是急急摇头,“蠢货蠢货,下次再这样,扒了你的皮。”
现在傅嘉泽的婚事也差不多定下了,就须得安心准备科举,先前也说过好不再过来,而傅嘉泽现在出现,岂不是有大事?
傅斌猜想不到是什么事情,越想越心急,直接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了热帕子,随便往脸上一擦,把帕子丢回到了铜盆里,就走了出去。
“公公。”丫鬟们发出了惊呼声,“这还没有穿好。”
傅斌已经是脚下生风一般,一边走一边利落地把系带系好,走到了书房处,书房的窗扉开着,傅嘉泽正半眯着眼嘴唇微动,等到见到了傅斌,立即合拢了书扉,站了起来,“舅舅。”
傅斌因为傅嘉泽的这一声称呼露出了笑容来,“都是黄财那个奴才自做主张,我哪儿就累了,你既然来了,天塌下来,我都得睁开眼。”
傅嘉泽看到了傅斌的脚下随意踩着木屐,就知道舅舅过来的急切,不由得笑道:“舅舅,也不用那么急。”
两人这才说上话,黄财就过来禀告,傅斌的干儿子现任锦衣卫千户秦远霆也来了。
“让他等着。”傅斌想也不想就说道。
傅嘉泽不由得说道,“秦千户过来,说不得是为了朝中大事,不如舅舅先与秦千户交谈。”
“那就让他来书房。”
秦远霆很快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他头带黑色纱帽,脚下是黑靴,身上是绯色曳衣,上面绣案是栩栩如生的飞鱼,龙头四爪,龙口微张看着十分狰狞又威风。腰间的系带勾勒出他精壮的腰身,悬挂着一柄绣春刀,这位俊美非凡的锦衣卫千户双手拱手,膝盖微曲态度毕恭毕敬见过傅斌。
倘若是林映雪和林宝珍在场,就会认出来,这是之前她们两人山中礼佛遇险所遇到的锦衣卫大人,当时傅嘉泽正是与他并肩而行。
这秦远霆本是孤儿,是傅斌心软给了他一碗饭,从此这人就黏上了傅斌,后来傅斌认了他做干儿子,让他入职锦衣卫,他就专心做傅斌手中的刀。
让秦远霆起身,傅斌问道:“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儿子打听出来一件事,觉得应当与干爹私下里商议……”
傅斌看着秦远霆,本想要说什么,话还没有到嘴边,忽的神色一变,咬了一下牙,傅斌就换了口风,对着秦远霆点了一下头,然后对着傅嘉泽说道:“嘉泽,我就和远霆先行一步,你好好读书,为秋闱做准备,若是书房有什么不足之处,你等会就和黄财说。”
说完傅斌就想要离开。
傅嘉泽阻拦在两人的面前,笑了笑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猜想秦千户想过来找舅舅,和我过来找舅舅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礼部侍郎林怿之女——林宝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