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与镇国公实力较劲,内心里却也同样在较劲,此时狭小的车厢就成了他们临时的堡垒。
杨燮凝眉:“宋家丫头想干什么?你们还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不成?”
“不可能!”
久居高位俯瞰朝堂的阁老语音里都是按压不住的躁怒,他置于膝上的双拳紧握:“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把柄留下来?不会有的!”说着他又看向对面:“僵持了这么久,我们的人还没追来么?夜长梦多,该走了!”
“端贵太妃在临逝之前,曾召家母入宫侍疾,交予了家母一份老殿下的手书,一个时辰前家父手持这份手书入宫面圣,如今,这份手书在此,奉圣上旨意,请国公爷过目!……”
恰在此时,车外就再度传来了宋奕如的声音。
张昀右手一把抓住了随风飘动的车帘,那灰白的眼眸都似在颤抖!
杨燮已皱紧了眉头:“既然没把柄,你紧张什么?宋家就算有端太妃的手书,也不见得就跟你有关。”
张昀看他一眼,把拽着车帘的右手放下来。
杨燮注视着他,续说道:“你当年游说我起事的理由之一,是朝廷玩弄帝王心术,先帝借令堂长宁公主之过相要挟,忌殚公主府的势力,从而打压公主府。
“当年的事故,明面上是老殿下自请上缴特权,私下里却是他们威逼老殿下母女绝去了武阳公主府的传承资格,取缔了公主府,也夺去了令堂的性命。
“故此你与他们有杀母灭族之仇,事情虽是先帝做的,但你希望由我来推翻如今这个朝廷,取代那个位置,好替你给长宁昭雪,替武阳公主府正名。
“这番说辞有理有据,你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故而我信了你,随你下山。按说早前苏婼韩陌探到过令堂之画像后,你的身世已经暴露,可你眼下依旧如此这般的惊惶,是为什么?”
“杨燮!”张昀压声低怒,“你我曾当着天地神明发誓同进退,此时不该是你对我妄加揣测之际!”
杨燮扭头看了眼窗外远处,说道:“镇国公府那个叫窦尹的义子,看上去与你们父子倒有三分像。听说,前些日子张煜在打听他,还有,镇国公府登张家门那天,你对这窦尹表现出了异样的热情。
“此时此刻,你不该告诉我他是谁吗?”
张昀额间青筋暴起。
他转目看向远处的窦尹,搁在膝上的双拳紧握。
即使隔着五六丈远,那少年的五官轮廓也明晰地出现在眼前。
“你刚才说了,此时此刻,不该是你我互生猜疑之际,但你隐瞒不说,这可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一直以来,杨燮都以张昀为尊,无时不以先生将其尊称,眼目下这番话说将起来虽然依旧缓和,但言语当中的坚持和不退让却让人无法忽视。
常贺从旁听得一愣一愣,他紧抓着窗棱,看着外头重重的官兵,喉头不自觉地滚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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