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内,只余外面的蝉声阵阵。
“下官…下官…”邓原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挣扎了起来。
“尽管说就是,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五军都督府的档案里,记录和评价恐怕是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自己。”
“……”邓原沉默了下来。
“还是不肯说?忠信王有什么魅力,让你如此忠诚于他?”贾珲话音刚落,邓原就一脸震惊的看了过来。
他怎么会知道我效忠于忠信王?
看到邓原的表情,贾珲也明白了。
啊,对,这是个草根逆袭,不知道规矩。
人缘这是有多差啊,这个都没有人告诉他。能从小兵一路爬到总镇,也多亏大齐目前政治清明,还没有那么多龌龊。总体上还是能者居上。
“你不知道吗?”
“下、下官应该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大齐的继承规则吗?”
“不一直是嫡长子继承嘛?”邓原的眼神透露着清澈。
“…你在军中这么些年,就没有一个勋贵出身的好友吗?”
“没有,下官早年间被勋贵子弟羞辱过,自那以后就没有再和他们接触过了…”
“……”
贾珲之前确实听说过军中有一股新的势力崛起,名叫“将门”。
严格意义上讲,勋贵们也都是将门。但这群从底层爬起来的武将们认为,勋贵们已经和他们不是一种人了。于是为了区分开来,就将勋贵出身的成为“武勋”,他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将门”。
其实最初就是祖孙几辈子混不到爵位的中高层军官们给自己脸上贴金,站在所谓草根武人的立场上,故意挑起的对立。
但架不住后来有人真信了。哪怕后来他们也混到了个爵位了,但还是有一些人坚决的站在草根武人这边,把自己当成草根武将的庇护伞之类的东西,专门和勋贵出身的武将做对。
边军还好,时常对外作战的他们要的就是团结协作,草根与勋贵们还是很和睦的。
国内的部队就不太一样了,基本上没有战事,日子都过的闲的蛋疼了,在这些情况之下,无所事事的他们就成了对立的主力军。
但这样一来,也导致了一个问题。
“将门”的这群人里,没有一个真正的挤进高层的人,最高爵位也就如邓原这样的伯爵了。
勉强能参与进夺嫡的样子。
而且很多大齐朝的潜规则他们都不知道!信息与勋贵们一比,严重的不对等。
比如,最要命的夺嫡。
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倒是见到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将门”头子。
怪不得几辈子都混不上一个爵位啊,夺嫡这种走捷径的事情都没搞明白,就故意造成对立拉帮结派的。
不过,真正知道这些事情的勋贵们有病才会告诉他们。
贾珲将茶杯里的茶水一干而尽。
“我朝的继承制度确实是嫡长子继承,但是嫡子都无了,那就会变成无嫡立贤。”
“立贤?这难道不是取祸之道?”邓原有些不解。
“至少目前为止,国朝的立贤制度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太宗,上皇都是立贤的。至于陛下,陛下情况特殊,除了他当时已经没有成年的皇子了,于是就坐上了皇位,这属于是立长。
选择加入夺嫡的王爷们都会去各家野战部队或者边军参与历练。是的,你效忠的忠信王爷就是为的这个。”
“可下官听说,当今陛下不想当…那个,不也是去江南备倭军历练了?”
“因为上皇啊,上皇可是让所有的皇子,无论想不想参与进去,统统都扔进军营里去了。所以理论上讲,上皇的所有皇子都是具备夺嫡的权利的。
你要知道,在太祖和太宗朝,凡是不愿意去军营历练参与夺嫡的皇子们,都是去大运河上抗大包的。”
对,我贾珲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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