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问得突兀了,你也不必着急作答,”史菲儿笑笑又道:“如今看看府中,贾瑚拜了名师,贾珠上进好学,贾琏瞅样子应也是个机灵的,这孙辈倒是还算进取。府中整治了这两年也算是卓有成效,虽不敢说日后一定不会再有蛀虫硕鼠,但目前来看还算不错。”
贾赦听了贾母这番话,觉得更有些摸不到头脑,只得道:“老太太有话尽管吩咐便是。儿子必然遵循。”
“不过是闲话聊天而已,你也不用如此。”史菲儿瞧着贾赦一本正经样子,忙说道:“如今府内的名声在京中也是不错,我儿打理府中上下费了多少心血我也是知晓。”
贾赦听这话更是有些惶恐,如今自己对贾母的脾气也算是越来越熟悉了,若是贾母越是顾左右而言他,则说明接下来一旦切入正题则是件很难办的事。贾赦不由得正襟危坐。
“……如今这荣国府传到你手里已是三代,如今也成了这一等将军府了。”
听了此言贾赦忙道:“儿子无能。”
“此与你无干,”史菲儿摆摆手,“若是将来等贾瑚袭了爵,怕是又要降等。”
这倒的确如此,贾敬之前准备为贾珍请封也是打听过,怕是那边就要降到三等将军了。这宁荣二府同宗同源,自然轮到贾瑚也必然如此。
“这几日我也是闲来无事,想想府中之事,忽有一问也说来与你听听。你说古往今来多少氏族大家,有哪一脉能永立不倒?”
贾母此问引得贾赦深思,这古往今来别说氏族大家,就是朝廷更迭也不过是三五百年便有一换去。况且一场天子一朝臣,你今日在圣上面前得意露脸,他日新帝登基又是另一番风景去。即便就是皇帝不换,也还有伴君如伴虎一说呢。
贾赦拧了眉头,暗想难道是因贾母觉得自己与这忠敬王府走得近了些,便想着出言点醒?可如今瑚儿被圣上钦点做了翰祺公子的伴读,这想撇清也是不能啊。
史菲儿见其不语,又道:“你也不必思虑太多,今日不过是你我母子闲聊,随意随性便是。”
贾赦迟疑了片刻道:“这世上也不过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的风景。儿子想不出有一脉不倒的大家氏族去。可老太太,如今为了瑚儿为了贾府我也只得如此啊。”
贾赦听了此言,如梦方醒。若说哪一脉能不因朝代更迭而被影响,也只有孔孟之道,孔夫子这一脉了,各朝各代均是敬重。老太太的意思,难道是要将瑚儿培养成大儒?贾赦暗自寻思。
“实话来讲,这一脉除却本身的道理外,以我愚见,倒是觉得这名声也是重中之中。”史菲儿顿顿道:“荣国府若是一株大树如今也是枝叶繁盛,这树活上几百上千年也是有的,不过就是格外艰难罢了。又要担心虫蛀鼠咬,又要挨过风吹雨淋,这倒都不算是最怕的,最怕就是有人瞧上了这树或是想砍了劈柴或是伐了做梁,此时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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