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着她的坚持使事情看不到半点可转寰的地方,她本身并不麻烦,可麻烦的是她居然知道利用身后气势汹汹的华家。她若是个无主见无逻辑的幼童倒罢,偏她思维忒地清晰,哪里容人有一丝可趁之机?
他并非想袒护妻子脱罪,妻子的作为同样令他感到震惊与愤怒,可是说到要将她永生软禁,站在夫婿的立场,他仍旧觉得过于残忍了些。终生软禁,对于这大半生都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沈丘氏来说,委实是比死还不如的惩罚。
可他又无法不遵从,沈雁手上有华家这张王牌,若真到了华家出面那步,那便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方才的提议,还请老爷站在沈家人的立场,认真考虑考虑。”
沈雁立在屏风下,轻轻地吐了口气。
她也不容易,沈夫人是沈宓的母亲,她来这一趟,还得背着他。否则他身为儿子却任由自己的女儿去逼迫他的父亲将母亲终生软禁,让他是阻止还是不阻止?
“明日一早,我会有答复予你。”
沈观裕半支着身子,深深望着她。
沈雁踏着月色回了房。
她早说过,刘氏和沈夫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身负两世之仇,若不加倍讨还岂不对不住这次重生的机会?
沈夫人兴许对沈家功劳甚大,可在过去那些岁月里她也已经享受到了身为当家夫人的尊荣,不是你对家族有恩便可以从此为所欲为,便可以不分善恶草菅人命。
你的功劳可以被记住,你的罪孽却不能被饶恕。
这一夜新月微照了窗棱半夜,秋风又撩了窗外树枝半夜,月落风止,天便明了。
花厅里西洋座钟响七下时她起身推了窗,呵一口热气在手上,胭脂打了帘子,脚步匆匆地过来道:“太太昨儿夜里犯了病,醒来时口眼歪斜,吃不好东西,半边手脚也动弹不了,叫了廖大夫过去,说是中了风。”
沈雁探出窗口的整个上身都顿在那里。
她想起昨夜她晕倒时的样子,倒是也不觉太意外。
以沈夫人这样的年纪与娇弱的体质,要中风其实很容易。也许只要几根黄芪,一根大补的人参,或者是几枝当归,她就能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平日里她几乎不喝参汤,养颜也只吃红枣。而昨夜她先后承受了沈宓与她两番刺激,能扛下来不死也许算是命大。
“姑娘,这下怎么办?”
胭脂有些忧心,也有些懊恼。
显然她们等待着沈夫人自食恶果也等了许久了。这下一瘫痪,又怎么把她关起来自食恶果?
沈雁从窗上收回身子,拢了拢披着的衣襟,说道:“老爷呢?”
“老爷照顾了太太整夜,一清早去了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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