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外忽有人进来道:“侯爷,娘娘传您进宫叙话。”
安宁侯听到正要紧处,忽被打扰,颇有些不耐烦,但因为是皇后宣见,却又不敢怠慢,遂连忙起身,与刘括道:“你回去好生琢磨着,明儿来回我。”说罢便出了门去。
魏国公府这边,因着天热,鄂氏也好几日不曾出府去了。
晌午趁着下了场大雨而歇了个觉,醒来时便听丫鬟们在廊下窍窍私语,不由招了她们进来道:“你们都议论着什么呢?”
名唤秋菊的丫鬟一面给她梳着发,一面说道:“奴婢们在议街上的消息呢,说是北去的许多客商最近都回来了,带回来些西北的消息,说是蒙古人开始打仗了,我们几个正在祈祷可不要扰到大周边境来,咱们国公爷也好早些回来。”
鄂氏微笑望着铜镜里,说道:“上个月才收到国公爷的家信,也没听说出什么事。突然间哪来的这些消息?”
秋菊道:“太太虽是上个月才收的信,但西北到京师少说也得担搁十来日,战场的事可不好说,总之外头如今都议论纷纷着就是了。是了,方才大爷还带着二爷去六安胡同淘古玩了,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太太回头问大爷便知。”
鄂氏想了想,便不说什么了。
这里喝了碗参汤,又吃了道点心,外头就听见有爽脆的稚音隐隐传来。
鄂氏唇角浮起浅笑,走到门槛边,便见着月洞门那头肉团儿一样的韩耘扭着小身子往这边冲来,而韩稷随在他后头,昂扬挺拔,意气风发。
目光落到他那副与韩耘全然不同的面孔上,她微笑着的眉眼忽而染上层秋霜,就好像这六月天里突来的一阵暴雨,使得清夜悄悄变得幽寒。直到韩耘如风卷云一般到了跟前,这股幽寒才又逐渐褪去,变成如先前一般的和煦来。
“母亲,大哥给我买了这个!”韩耘举起手上一枝精巧的弹弓,跟她显摆,圆润的脸庞上尽是被宠的骄傲。“大哥还带我去吃了莲香楼的鹅肝和胭脂鱼!”
“是么?那你这几日的马步不是白扎了?”鄂氏斜睨着儿子,似笑非笑。
韩耘显然没想到这层,当下哑然地回过头,望着已然走过来的韩稷。
韩稷从身后辛乙的手上接过只丝绒布缝制的长形锦袋,递给鄂氏道:“路过六安胡同,去逛了逛,看中这把骨扇,特地孝敬母亲。”说着把扇子抽出来,抖开递给她,却是把有着极精细雕花的东瀛折扇。
鄂氏接过来把玩了片刻,递给秋菊,一面搭着韩稷的手往屋里走,一面说道:“这么大的太阳,也不知道你们跑出去做甚?一个是打小就身子不利索的,一个是胖到坐着不动都能汗流不止的,万一中了暑气,回头就折腾得人不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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