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乙坐在原处,姿态自如但却绝不随意。面前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完全不见这个年纪应有的无措和懵懂,也不见什么恐惧和避讳,毫不掩饰流露出来的,只有她无法遮掩的聪明和勇气,以及打心眼里透出来的不忍和心疼,对韩稷的心疼。
他看了她半晌,忽然间轻轻笑了,端起面前杯子来,却停在唇边。
“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心疼他。”
声音如自言自语,随着秋风呢喃。
沈雁凝了眉:“什么?”
他顿了片刻,抬起头,缓缓一笑,说道:“姑娘冰雪聪明,在下纵然是妖孽恐也无所遁形。但是姑娘既然能洞察这么多的关键要害,与其来问我,为什么不去当面问稷儿呢?”
沈雁闻言微怔,片刻后垂下肩膀来。
之所以不去问韩稷,是她觉得要直接这么撕开他那些不忍面对的身份和仇恨有些太残忍,而且,她问清楚了又能怎样呢?她并不能给予他什么实际的帮助,比如说倘若辛乙真是那种另存企图的奸佞小人,她既不能把他拿下,也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她的过问实际上就是一种多余。
况且,她的目的并不是针对韩稷,而是辛乙。
她退身回到原位坐下来,伸手折了眼前一朵花,看了看又顺手扔进风里。
辛乙眼里忽而浮现出一丝慈爱的光芒,他缓缓站起来,说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定做了就只有坏的结果,有些人也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么脆弱无助。任何事情老天爷都会有他的安排,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只需要顺势而为便是。
“稷儿并不是可以任人牵着鼻子走的孩子,这点,你应该相信。”
沈雁瞥了眼他,闷声道:“你口口声声的稷儿,逾矩了罢?”
她头一次乱不了一个人的方寸,这个辛乙,看来不止是看病看得好。
辛乙被她突然迸出来的孩子气弄笑了,揖道:“多谢姑娘提点,在下定当谨记在心。”
“我没事了,你请便吧。”沈雁撩眼瞅了瞅他,继续闷声道。
辛乙笑着再揖了揖,抬步上石阶,走出门来。
沈雁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只觉心里跟塞满了棉花似的堵得慌。
韩稷究竟是不是陈王的儿子还未可知,韩稷他到底想以什么方式报这个仇呢?
先抛去她答不答应相嫁这层来说,韩稷救过他的命,也帮过她无数回,她也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他以身涉险。前世里没有她,那也倒罢了,这辈子她跟他绑在了一起,而且华家与陈王府又渊源极深,她又怎么能任凭他一人去单打独斗?
总要找个机会跟他开诚布公地谈开才成。
这边厢辛乙回到府里,韩稷正好也已经回来了。
他进门便问道:“沈二奶奶怎么样了?你有把握没?”
辛乙走到屋里拿了把扇了扇风,在靠窗的凉簟上坐下了,才望着他道:“有把握,就是沈二奶奶心急了些,只要放宽心情,不须多久必会给少主添个小舅子或小姨子。少主就等着给见面礼就是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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