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步雨主动跪下的,为何下跪,他倒是想不到。
步御史看在二弟弟的面子上,根本不会把此事怪在步雨头上,只能责怪自己的女儿。
他是一家之长,是嫡系的长子,袒护庶出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他连问都不问,就直接把罪名强加给了步霁。
可现在的步霁怎么会懂得这种氏族之中的关系,更不明白步御史的处于一个什么尴尬的地位。
一边是体弱多病命不久矣的侄女,另一边是身强力壮偷跑出宫的亲生女儿。
任由谁站在这里,都会怪责步霁的。
步雨自小体弱,眼瞅着活不过明天,全凭价值不菲的丹药吊着一口气,整个步家都没有人会说教她的,就算她做了错事,长辈们也是哄着她的,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让她的病更严重了。
步霁委屈的看一眼步御史,这个陌生的爹,好生糊涂。
亏她还为了步家,不敢得罪皇上,不敢得罪太后。
要知道她这个爹如此古板,如此糊涂,如此帮外不帮亲,她才不要理会他送到宫中的家书呢。
步雨见状,竟也想着跟步御史解释。
“大伯,长姐她没有跟我说什么不该说的,是我不好......”
她的这番解释,可一点都没有用。
步御史更生气了,觉得是步霁仍然喜欢梁行,想要出手让步雨主动退婚。
他也是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逼问梁行,才知道此前的事情。
原来这俩人早就私定终身了,怪不得从上巳节开始,步霁领着丫鬟出府的日子越来越频繁。
是出去私会了,而非是游玩。
他越想越气,一甩袖子说道。
“你,你真是让我失望。”
“从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此后你不准再搅合梁行跟妹妹的事情。”
步霁吃了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
什么叫搅合,她冒着生命危险从宫里跑出来,是为了帮这个家的,帮步雨的,反过来竟然被自己的亲爹说是搅合。
好,她干脆就不管了。
“我这就走!”
这会儿天还没亮,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能去哪儿,外面是极为不安全的。
梁行很是担心,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
“阿娇,既然出宫了,好歹在家里住一晚,这个时辰出门不安全的。”
“伯父并非是有意怪你。”
他看着步霁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如果不是顾及两人的身份,他巴不得现在就带着步霁离开这里。
步御史太过于古板和要面子,明知是步雨故意的,都只会怪罪自己的女儿。
他这个没用的爹,连梁行都看不过去。
步霁甩了甩手,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松手。”
一旁的步御史看在眼里,脸色更加严肃了,直勾勾的盯着步霁。
突然,一把银色的扇子从天而降,像是一道光从天上射下来,只听到梁行吃痛的啊了一声,松了手。
步霁得了自由,抬头望向桃花树上。
那人随意的靠在树枝上,银色面具遮挡着半张脸,穿着一身如桃花般颜色的锦缎华服,并不俗气,反而像是话本里的的天庭神君一般。
那人也对视上她的眼睛,面具下的俊美面容浮上一抹噬魂的笑意。
他勾起唇角,纵身一跃,从树枝上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步霁面前,垂眸扫视了一番院中的诸人。
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威慑力,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没人开口说话,甚至说,是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