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怎么会连这个事情也记不住。”
一旦他什么都忘记的时候就是死期之日……步霁根本不敢去想那一天,迟疑了下步霁上前蹲下反抱住李稷。
“我们回京城吧,我们回紫禁城。”
现在兴王已经不会再寻来,她们有机会逃出去的,到了京城总能想到治病的方法,总有好药吃的。
“紫禁城……”
李稷这才恍然想起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他回去做什么呢,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没法子治理偌大的楚晋国。
“是,我们回紫禁城吧。”
李稷脑中挣扎着冥思一会儿,哼了一声,转身朝屋里走,眼前忽然一暗整个人栽了下去。
步霁惊慌失措地走过去,翻转过李稷的身子发现他的嘴角又溢出鲜血了,手指颤抖地滑过他的面颊,眼眶再一次湿了。
李稷的性子脾气也也被毒性侵蚀得时好时坏,人变得更加喜怒无常,记不起事的时候犹如孩童一般,而偶然记起以前的事时便会怒到摔东西。
李稷的隐忍,李稷的痛苦,步霁也许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只有默默的陪伴。
她扶着李稷躺到床上,给他擦了嘴角的鲜血,又喂下了半碗药,总算是好些了。
第二日一早,他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起床,梳洗,吃饭。
他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步霁跟他说过什么话。
李稷跟着村子里的猎户去打猎,他比一般人厉害多了,箭术了得,不到晌午,就从山上回来了。
“娘子,我上山打猎了。”
李稷兴高采烈地拎着两只野兔子从外走进来,把一脸脏兮兮的污渍往步霁身蹭。
“别闹。”
步霁被挠得痒痒招架不助地连连后退,她已经不会再提醒李稷记错了事,她不想再看到他勉强去想起的痛苦,甚至她竟觉得这样的李稷也挺好的,以为自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老百姓,仅管会让他的大限提前。
李稷经常把村里人说的话当成真,以为他们跟这里的人一样都是村民。
“你怎么又在熬药,我不想吃。”
李稷皱着好看的眉往步霁身后探去,果然一阵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李稷最近喝药喝到嘴里就吐出来,脸上讨厌的表情宛如个孩子,步霁郑重其事地道。
“这药不苦的,我加了蜜饯,你多少吃一点。”
“我身体好得很,打猎都比旁人厉害,用不着吃药。”
李稷不乐意地说道,边将野兔挂到一旁。
他压根不记得自己犯病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会吐血。
步霁也不会跟他说,生怕他又难过起来。
他说他没病,步霁让他吃药,犹豫一会儿他也是会吃的。
“是,你没病,这是补身体的,吃了总是好的。”
步霁往盘子里盛起药,李稷又凑了起来,拉过盘子往灶沿上一放。
“不吃。”
“……”
步霁无奈地看着他,伸手去端药膳,又被他执意放得更远。
担心步霁生气,李稷又讨好地抓起步霁的手。
“明天我和村里人一起去镇上集市,到时给你买个胭脂。”
“好。”
步霁顺从地点点头,见李稷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自己,步霁板起脸道。
“但药还是要吃。”
“你吃了药,身体更好,才能打更多的猎物。”
“孩子一出生,家里的花销就打了,你难道不想着多赚些银子吗?”
李稷整张脸立刻衰败下去,委屈地看向别处,手也松开了她,步霁不禁卟哧笑出声,她从来没想到李稷竟还有这一面。
“好吧,都听娘子的。”
从前的李稷,高高在上的皇帝,九五至尊,哪会说这样乖巧的话。
步霁有时候觉得他这样也挺好的,两人隐居在这样的小村子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就安安静静的过好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