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街拆穿,肯定是先回去了,又怎么会继续招摇过市。
梁行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深情地垂眸看她的头顶。
“阿娇,你果然是最聪慧的女子。”
温润的声音,如糖衣炮弹一般。
李稷脸一黑,银色面具下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他从前就是靠说好话哄骗那个蠢女人的?
徐二娘走了,他袖中的银扇却迟迟没有收起来,大手用着力,手背几道青筋凸起。
得,他现在是个哑巴。
步霁脸颊微微一红,转过身朝着角落走去,答道。
“世间女子皆聪慧,你没瞧见其他人罢了。”
梁行不依不饶,追着她的脚步,笑着说道。
“我眼中唯有阿娇一人足矣。”
步雨站在四四方方的木头桌子旁边,听到两人的对话,眼睛从有神到无神,眸光自然地暗了下来。
就算姐姐成了贵人,梁郎还是对她情有独钟。
原以为,姐姐进宫了,梁行眼里就能看到她了,如今看来,这怕是这辈子都无望了。
“姐姐,梁郎,快坐,菜都要凉了。”
步霁和梁行走近,她脸上硬生生地挤出笑意,欢声招呼。
然而坐下的却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戴着银面具的俊俏公子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步霁和梁行的中间,长板凳上挤着三个人。
这男人身形颀长,一个人就占了大半截凳子。
步霁靠着墙边坐,尚且无妨,倒是梁行,本来就坐在最外头,这下好了,没坐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梁郎!”
步雨尚未坐下,眼疾手快地弯腰扶他,不满地看向突然过来的面具男子。
凭他是个哑巴,就能一声不吭地抢占旁人的位子了?
这样的人,亏姐姐方才还好心救他,就该让徐二娘把他带走,好好调教一番。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姐姐救你,你却把梁郎挤下板凳。”
步雨扶着梁行坐到另一侧的板凳上,挨着他坐下,出言斥责对面冷脸的男人。
还抱臂呢,真当自个是江湖大侠了。
装什么装,穿的人五人六的,不懂做人该有的礼数。
“雨儿,莫要无礼。”
“这位公子也许只是想跟我道谢,才赏脸过来一同吃酒的。”
“你忘了,他开不了口的。”
步霁用眼神示意步雨收回她那不善的目光,端起酒壶,给身旁坐着的面具少侠斟酒。
这人浑身的气场不俗,不是世家大族的公子便是声名远播的少侠,虽是哑巴,却不容冒犯。
这种人普遍暴躁,如果被激怒,可是会在分分钟把眼前的布店屠了的,血流成河。
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
她说完这番话,这男人终于看她了,算是和善地对视了一眼。
步霁松了一口气,放下酒壶,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意味深长。
“这位少侠,请慢用。”
“若是菜不够,我再让店里的伙计去买。”
李稷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炙羊肉塞进嘴里,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洒脱自如,倒真像是游走四方的少侠。
步霁一点都没有怀疑,也拿起筷子夹菜吃,喝一口提前温过的浑酒,辣得舌头疼。
总感觉有一束寒冷的目光盯着她,可一抬头,又没有了。
步雨坐在对面,替梁行斟酒,又不停地夹菜,忙得额头上一层虚汗。
“梁郎,这酒虽是浑酒,却是难得的流香酒,我爹在后院埋了十年,你快尝尝。”
“我等下还要回鸿胪寺处理文书,不便饮酒。”
梁行抬手挡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步霁手中的筷子一顿,眨了眨眼睛看着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