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香炉青烟袅袅,女人眸底颜色讽刺,「我何必为了成全你们,委屈了自己?」
孟曼甚至没有想到她能面不改色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的话,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态一下被她激出了怒意,「关言晏,」怒极反笑,「我原本还在想着,如果你还爱南深,如果你对曾经自己做过的一切有所悔改,或许我会再试着给你一个机会。」
看着曾经关家的面子上,她不是非要和她计较,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关言晏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四年前如果不是南深为了救思砚,导致没能看到关言晏就在另一辆车上,她或许也不会‘死,这件事从理论上来说南深不是没有错。
但一码归一码,她害了南深害了聂家也是事实。
今天过来,也不过是为了探一探她的态度。
「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孟曼深深的吸了口气,冷笑道,「你但凡能有一点的悔过之心,当年未必能做出那么决绝的事来,如今也不会再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他。」
言晏静静的垂着眸,手指握上的是那杯给自己倒的清茶,冰裂纹自茶温散开漾出清脆的裂声。
「聂太太?你倒是敢想,」泠泠凉刺的嗓音,「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指望还能再踏进聂家半步!」
掷地有声没有半分犹豫和可以商量的余地,言晏唇畔勾着轻浅的弧度,「我不能,」抬起头来,小口小口的抿着茶,「那您认为夏小姐就可以吗?」
这句话对于孟曼而言就是一句**裸的挑衅,脸色顿时难看得能滴出墨来,「你凭什么认为她不可以?」
「如果夏小姐可以的话,您今天大概就不会来找我了。」指尖缓慢的转着茶杯,她缓缓的笑,「当然,其实您现在心里也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只不过说到底,不到最后一刻您都不愿意南深因为这个和你有所隔阂更不愿意当这个恶人,却又理由当然的认为,我该成为你们母子之间的牺牲品。」
不想伤害聂南深,不想伤害她自己,于是自己就成了她今天来说服的对象。
正如当年的关珩。
在两端无法抉择的选项里,权衡利弊,最终选择牺牲的永远是那个不会危害到他们本身利益的第三项。
被戳中心思,孟曼半晌才挤出了一句,「你不应该吗?」
「您说的没错,」言晏眉梢扬着淡然的讥诮,「像我这样的人,但凡能有一点悔过的念头,就不会想着继续祸害他了。」
祸害这两个字,终于彻底激怒了她,「关言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不甘心啊,」言晏挑了挑眉好笑道,轻吹着热茶,唇畔染着徐徐轻寥的弧度,「看着你们一个个家和万幸母慈子孝,我孤身一个人……难免眼红嫉妒。」
「可那都是你自找的!」
孟曼忽然觉得,厚颜无耻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她。
「是,」言晏也不反驳,掀眸看着她,平静的抿唇道,「可人性就是这样,居身泥潭,就总想把别人也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