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叫的过程中,许子太已经像只窜天猴似的弹了出去,左手薅住吴康的头发,右手抡起“啪啪”就是几个响亮的嘴巴子。
年仅五十岁的吴康当场就被削懵了,呆滞的瞪大眼珠子。
他活了小半辈子,所到之处基本全是跟“知识分子”挂钩,即便是偶尔跟所谓的“社会人”打交道,也全是被捧着抬着,别说挨打,就怕难听话都没听过几句,可今天就被一个岁数堪比子侄辈儿的后生给揍了,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另外一头,老黑也没闲着,仗凭身强体壮的优势,直接把瘦的像杆标本似的魏东按在地上拳打脚踹。
“都看看啊,现在的人什么素质,我跟我朋友好端端吃饭,结果冲进来一老一少两个流氓非要我陪酒,现在被我哥们反杀,说什么要报警,我就想知道锦城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啦?坐标海虹国际酒店..”
老郑虽未参战,可也没闲着,抱起手机委屈巴巴的拍视频吆喝,临了还特意给自己来了个特写,烘托出她这个无知美少女的无奈。
与此同时,锦城金牛区,北站附近的驷马桥附近。
一家不点大的苍蝇馆子内,消失几天的金万腾倚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自斟自饮。
两盘个位数的蒸菜,一瓶本地产的劣质高粱酒,谈不上有多惬意,但却跟周围脏就破烂的环境相得益彰。
土生土长的老锦城人不太习惯说自己是哪个区的,他们更喜欢自称东南西北门。
自古便有南门出富人,西门出贵人,北门出坏人,东门出死人的戏称。
而作为“坏人”集中地的北门除了环境相对差一些,其实并没有传说中那般夸张,毕竟毗邻火车站,懂的人都懂。
而身为土着的金万腾打小就知道,北门是最具老锦城气息的地段,这里鱼龙混杂且地理特殊,只要他不刻意的抛头露面,哪怕在这边躲上个三五年都断然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这是他流浪北门的第三天,同样也是吃的最安逸的一顿。
当初离开医院时候,他将身上的全部积蓄都留给了兄弟桶子,以至于后来发生变故,搞得自己跑路都没有盘缠。
“咋样,喝的还尽兴吧?”
正盯着不远处几个老头叽里呱啦猜拳的时候,一个满脸肉疙瘩的粗犷汉子笑呵呵的在他对面坐下。
“我该说句谢谢呗。”
金万腾豁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两行大牙。
“事实上你确实应该谢谢我,不然那天在汽贸公司,你就得被萧洒和熊磊剁成好几段,此刻应该封在汽油桶里沉进锦江里。”
男人歪脖一笑,毫无拿自己当外人的抓起酒瓶被自己倒上一杯。
“呵呵,或许吧。”
金万腾苦笑着缩了缩脑袋。
锦城附近的锦江、府南河、江安河每年都会打捞出不少用水泥封死的汽油桶或者面包车,里面埋葬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老唐啊,我特别不明白,明明你是熊磊的人,为什么会帮我呢?”
金万腾舔舐两下嘴皮问出心底的疑问。
他面前的男人正是前不久歪打正着救了他一命的唐才,在他流浪的第二天晚上,蜷缩在桥洞里瑟瑟发抖的刹那,唐才不光把他带去旅馆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还特意给他置办了一身行头,并且事后将自己的前前后后都简单跟金万腾粗聊一番。
“我是钱的人,谁给我钱,我给谁卖命,熊磊给的确实不少,但还不足以买我心甘情愿,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唐才抬起脑袋,目光中闪过一抹迷茫,随即摇了摇脑袋道:“至于帮你,可能只是顺手吧,具体原因我也说不好,也许是我孤独太久,需要一个能听我说话的朋友,也许是觉得我们很像。”
“尽扯,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命运的奴隶。”
金万腾耸了耸肩头。
“说得好,谁又不是命运的奴隶,整一杯。”
唐才举起酒杯努嘴。
“我突然发现我挺喜欢和适应北门的,小时候我家住南门,爸妈都是文化人,我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是北门的,家里大人说什么不让跟他们玩,后来有了我姐夫,虽然也勉强能算个混子吧,但还没正儿八经来这龙蛇聚集的北门趟过。”
金万腾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道:“我想留在这儿发展,你能帮我么?”
“原因?”
唐才眨巴眨巴眼睛反问:“我帮你的已经很多了,你似乎从未回报我任何。”
“今上午你让我空腹陪你去医院体检,绝对不止是为了我的健康考虑吧?事后,你对我的态度瞬间发生了改变,虽然你故意摆出冷漠的样子,但我不傻,真冷还是假寒分的清楚。”
金万腾点燃一支烟,目光平静道:“我身上的某个器官应该很符合你的诉求,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