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厂离他们的宿舍楼很近,基本是一条道相隔。
周初记得那时候,宿舍楼的楼下还有一棵高高大大的枇杷树,旁边就是大人们闲聊八卦的地方,而枇杷树总会在十月份左右就被小孩摘干净,她也在夜里偷摸去摘过。
不过刚熟的果子不算甜,涩得很。
双指摩挲会,无端的,她有点想吃枇杷了。
「想什么?」
「枇杷。」
闻熹微拢眉心松开,一锤敲定:「待会去买点,当做见面礼。」不是想男人就行。
周初:「不用,爷爷认识的几个朋友早在爷爷死后,就被儿女们接走了,听说是不吉利。」
红绿灯一过,闻熹就踩着油门过界。
他嗤笑:「倒还挺封建迷信的。」
周初疲倦捏了捏鼻梁,道:「很正常,爷爷死相不好看,还有厂里的风言风语——」
闻熹目光深深,顷刻,落在了钢铁厂的门口。
他跟着导航,一路开到了附近正在修的停车场,老城区的停车场只修了个大概,用能拆除的铁栅栏围着。
或许是车停得位置不对,车边还有着不讲文明的印记。
闻熹压下嫌弃模样,勉强伸腿下了车。
周初忍着偷笑,在心里说了句活该,慢悠悠跟在闻熹的屁股后头下了车。
走着走着,倒是周初在前头走,闻熹在后头。
大大小小的拆字印在砖头房的侧面,连周初最后一点怀疑着闻熹在胡诌的疑虑都给打消了。
熟悉的风景一点点重温在脑海里,延伸开来,她还记得枇杷树对面是小卖部。
回头看过去,乏旧失修的木板上方是重重叠叠的蜘蛛网,过往残留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周初手指碰了碰满是虫洞的枇杷树,刚想往前继续走。
却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不见了。
她顿了顿,折返回去。
闻熹一身名牌,虽然面色很臭,但好歹手上还有着果篮,也没驱赶她们,大妈大婶就更热情的围绕着他,她们总觉得人是过来看亲戚了,要是可以,最好能给自己女儿相相亲。
他看见周初过来,明显眼睛一亮。
周初沉默了会,没料到闻熹受长辈的欢迎程度。
脚下掉头就走。
可团团围住的人并不妨碍闻熹出声:「初初。」
他喊得一个亲昵,却把周初喊得差点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只能停步。
旁边大婶听见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脸色难得奇怪,低声靠近了闻熹,多嘴问了一句:「小伙子,你喊得谁?」
闻熹似笑非笑,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周初的位置,「那,我女朋友。」
周初:「你可别忘了,我上一个未婚夫的下场。」
小心一身脏水。
闻熹听懂了她的暗示,却仍旧坚持。
大妈大婶看着那张眼熟的脸,脸色变了又变,难得说了声晦气,抬脚就急匆匆走了。
男人总算是重回了耳边清净的环境里。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环境,戏谑半句:「看样子你在这不怎么受欢迎。」
周初见怪不怪,「毕竟是一个地痞流氓的女儿,嫌弃也是正常的,被地痞流氓缠上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闻熹怔愣,修长指节握紧藤篮边缘,「你已经回去了,也不属于这里。」
周初皱了皱眉,还是把奇怪和不适应吞进了喉头。
这种别扭里又藏着关心的言辞。很不适应。
随后,领着闻熹踏上小径往沈老爷子的宿舍楼那头走,而她自己的家那栋宿舍楼就在沈老爷子宿舍楼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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