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依旧是郭皓轩付了帐,待她下了酒楼,却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
郭皓轩本就来去无踪,若馨也没太过惊讶,只是有些感慨,不知明年的今日,两人是否有缘再见了。
将白清音的绣品交到绣房,换回银两之后,若馨想到了昨夜白茹雪告诉她的事情。想了想,便又拐到了西街。
西街便是万春县妓院倌楼的聚集地,方进入西街街口,一种**之感便袭上心头。
一路而来,耳畔边萦绕着丝竹管弦的乐声,清雅之乐,如今却成了靡靡之音,蚀人意识精神。一座座舞榭歌楼,虽是白天,艳歌妙舞的表演却依旧热闹。
一些站在倌楼外拉客的小童们见若馨相貌姣好,纷纷上前欲将她诱进。
若馨并未流露出交涉之意,因此他们也不敢有太过分的动作。
继续向前走着,一边向两旁的牌匾上寻找着,未行多远,便看到了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高高的墨黑匾额中,红艳三字写的是“清和坊”,红艳的字迹写得风流宛转,仿佛夜间舞伎们袅娜的舞姿。
若馨到这门前,顿了脚步,抬起头,看了那匾额一眼,便走进去。
方才走了进去,几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便走上前来。
若馨甫见几位少年,倒是愣了一下,原来清和坊里并不都是女子?
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对着若馨恭谦地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客人,清和坊要到夜间才开门迎客。”
若馨微微一笑,“抱歉,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问话的青衣少年愣怔了一下,然后缓缓靠近若馨,在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距离,媚眼流丝,轻轻笑道,“不知姑娘要找的是哪个相公?不知青衣能否入得姑娘的眼?”
清和坊中自有规定,不许坊中之人在工作的时间内与客人有什么特殊交易,但若是私下,清和坊则没有严厉的规定。
一些寻花问柳的客人来到清和坊,若非真的来观看表演,另有目的,欲将坊中看中的女伎或相公带出坊外,则会以暗语来表示,最常的便是“找人”。
自然,这也必须是两相情愿才行的,清和坊与官府也有来往,若是不顾坊中女伎或相公的意愿,强行逼迫他们与之发生关系的话,怕后果便不只是陪钱了事这么简单的了。
如今若馨言之“找人”,如此暗语,在少年们耳中自然另有一番意思了。
话语间,少年唇间的气息迎面扑来,香气若兰,不难闻,若是心意不坚的人怕是早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若馨不是个蠢人,一句话说出口,少年不仅态度变了,连对她的称呼也不一样了。看着少年眉宇间勾人的媚意,还有此刻离她极近,欲贴未贴的身子,若馨脑中一转,自然明白了几分。
其余的几个少年也走近了几步,似有推销自己之意。
这些少年行为举止都有几分女气,若她真要找个带着女子妩媚的少年交好,还不如回家找胭脂了。
想到那个情景,心中颇觉好笑,若馨倒也没有觉得气恼,只是微微退后了一步,“青衣相公,我来这的确是来找人的。”说完,又带着笑意地加了一句,“找人,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看着若馨脸上没有一丝淫亵和期待的微笑,几个少年都说不上心中是遗憾还是欢喜。
欢喜这个女子心思清明,不受诱惑,倒是个难得之人;遗憾虽然心中有意,却不能与之交好。
青衣认真地看了若馨一眼,也很快收起了先前的媚人之态,立刻谦恭地说道:“是青衣愚昧,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莫怪。”
虽然几个少年皆是风尘之人,若馨倒也无轻看之意,都是为求生活,讨一口饭的人,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心中也有几分怜惜,点点头,暖暖一笑,“无妨,不必介怀。”
看着若馨的笑容,青衣的眸光一变,随之又恢复到先前的谦恭,“不知道姑娘要找的是清和坊中的何人,青衣在清和坊已近一年,坊中之人倒也都识得。”
若馨想了想,问道:“不知清和坊中可有一位名唤‘素月’的女子?”
“素月?”低头思索片刻,却似乎对这个名字颇有些生疏,手指相对轻轻捏了捏,然后抬头,犹疑地说道:“素月这名青衣生疏,或许有,但恐怕来坊中便改了名了。”
“是吗?”若馨微微蹙眉。
青衣见状,又轻声道:“不过坊中风华公子那有本名册,里面皆是入坊之人的资料,若是姑娘急着寻人,青衣可以带姑娘去找风华公子,看看公子能够将名册借为一看。”
若馨注视着青衣,微微一笑,“如此就麻烦青衣相公了。”
青衣微微欠身,道了声。“不敢,姑娘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