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热烈怀玉从来就承受不住,所以,到死他都不曾碰过她,虽有他身体的原因,但主要是他是个以江山为重的人,待江山,重过待她。
怀玉是个温润公子,谦和有礼,彬彬风采,他不敢求太热闹的感情,他承受了太多东西,已承受不住感情一事,四百年前,她懂也不懂,所以,不曾逼他太紧,舍不得逼他,便顺从了他的感情,和风细雨,不给他负担。
但她没想到,直到他死,却丢下了她。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么聪明的人早就知道了她是花家的女儿,在临安打开通关大门的那一刻,他也许就知道了其中有她的手笔和首肯,是她放了太祖爷通关。
他重江山,临死前没有与她说一句半句的埋怨和恼恨,但却自己去九泉下请罪,也不愿意将她带去陪着他一起见后梁列祖列宗。
他不是没有爱,但他的爱,永远不给她开启飞蛾扑火的大门。
所以,她哪怕随他随后服毒自尽,也找不到门,死生间徘徊,也不见他。
而云迟,他是这样强烈的感情抓紧她抓牢的,死也不放手,却让她一点点一滴滴地再也非他不可。
她鬼门关走两遭,如今这回才终于明白了,爱与情这两个字。
深爱给一个需要爱的人,便是幸福,给一个不敢需要爱的人,便是负担。
四百年前,她给怀玉,是负担,如今给云迟,他甘之如饴,如含蜜糖。
既然如此,她便该放开怀玉,亦放开她自己对自己的圈固,她早晚有一日,会将魂咒解开,将怀玉从灵魂上放生,这身这心,都给云迟,彻彻底底。
云迟能感受到花颜对他的感情,这一回,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她的心在他的面前再没蒙着云雾,他能感受到她与他一样的如海深情,她看着温温柔柔,其实便是这样热烈的女子,只要一心认定,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他心中欣喜无限,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好好地疼爱,但偏偏如今她身体不好,他只能忍着不敢妄动,这是甜蜜的折磨,但他却真的甘之如饴。
他轻抚着她的脸,似水温柔,嗓音低切,“花颜,你真是让我疼到了心里。”
花颜去吻他唇角,蜻蜓点水,不敢招惹太过,笑吟吟地说,“谁说不是呢?云迟,你也一样让我疼到了心里。”
云迟想按住她吻个够,又怕伤了她,毕竟她身子骨真是弱得很,她的身体有多弱,怕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口气,轻敲她额头,“俏皮。”话落,放开他,起身下了床,不敢再多躺一刻了。
花颜抱着被子看着云迟,昨日他和衣而睡,如今衣袍上皱皱巴巴,猎户人家的条件有限,住在这里,真是没有办法讲究,难为他为了她踏足这样的地方了。
她想了想,对云迟说,“我感觉我好多了,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今日我们就起程去北安城吧!北安城的百姓们也不能一直不归家。”
云迟正要喊小忠子送来衣袍,闻言回转身,问,“当真可以行路?”
“嗯,当真可以的。”花颜道,“马车内铺厚一些被褥,放两个暖炉就好。”
云迟笑道,“我来时便是这般。”
花颜想到他因为她感同身受,却依旧忍着疼痛一路走来,想必受了太多苦,心疼地揪了揪,说,“那今日就走,去北安城,我想好好沐浴,这几日,每日都出虚汗,跟在水里泡似的,难受的很。”
云迟点头,“好,听你的,今日就走。”话落,他对外喊小忠子拿衣袍。
小忠子一直守在门口,闻言连忙跑去车上拿衣袍,不多时,就给云迟送了进来。
云迟换了衣袍,净了面,采青进来侍候花颜,被云迟挥手挡了,亲自侍候花颜净面换衣。
花颜身子依旧软的很,没什么力气,只不过气色微微莹润了些,有了两分血色,看着没那么苍白吓人了。
云迟给她收拾妥当后,才吩咐人打开房门,告诉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
花灼等人已在外堂屋坐了半日,知道二人醒了,已收拾妥当,这才进了里屋。
花灼走到炕沿前,仔仔细细地看过花颜后,道,“还好,没死成。”
花颜瞪眼,“臭哥哥。”
花灼扭过身,不再理她,对外面吩咐,“花离,告诉少夫人端饭菜过来吧。顺便问问她要在厨房躲到什么时候?妹妹已经醒了,等着她投食呢。”
花离偷笑着应了一声,立即去了厨房。
花颜听花灼这话,立即问,“你又欺负嫂子了?”
花灼扫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是她欺负我?她现在脾气大着呢。”
花颜大乐,不客气地说,“活该。”
“没良心,我若不赶来,你早去见阎王爷了。”花灼冷哼了一声,“那日我感知到心生慌乱,便料到是你出了事儿,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幸好你命不该绝。”
花颜看着花灼,“原来哥哥也感知到了?”
花灼道,“不止太子殿下和我,还有子斩,他的信今日一早通过暗线送了来。料知你出了事儿,后悔那些年把所有的人参都用了,没能留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