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就算是半个书呆子,也终究不是呆子,晏悦一这大声的‘密谋’实在是让人不知道应该直接躺在地上装死,还是拔腿就跑。
“姑娘?”
“哎?”晏悦一觉得自己声音已经够小了,来人总不应该听见,“你听见了?”
常年不社交的晏悦一在情商和沟通方式上,确确实实有不小的问题。只是即便生活在村里面,柳成恐怕还没见过这么‘直言不讳’的姑娘家。
柳成当然没有那么好的耳力听见晏悦一具体说了什么,也暂且不提后者这不打自招的发言,光是刚才的表情,任是谁看见了,都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事已至此,宁玉泽也没办法了。面前的人和阿溪姑娘的关系不一般,甚至也并未因为后者所谓的‘梦中失贞’而相待另眼,确确实实应该把人带去道观,顺便看看阿溪姑娘醒过来与否。
有些后悔没有从阿溪姑娘那里取一件信物来证明自己二人的身份。知晓对方实际身份前,不可能说明阿溪未死的事实——把人打晕这件事儿,宁玉泽还真怕自己下手不知道轻重,把人给伤到了!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又同阿溪有什么关系?”晏悦一的傻兮兮反倒放松了柳成的警惕,“阿溪她都被……害死了,你们……”
“我说我们是神仙,你就信我们是神仙了?”听罢柳成的话,晏悦一也有些破罐子破摔。
“陆地神仙,不是没有。”
晏悦一不相信自己再说下去,来人还能应承:“我说我们能要阿溪姑娘死而复生,难道你也信?”
“人死复生,非是未闻。”
出乎二人预料的,柳成这一句倒更虔诚笃定了几分:“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白日见了神仙……”
“啪!”
“快快快!”
只要宁玉泽晚上一步,柳成现在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看看地上的碎瓦片,再看看宁玉泽揽住的人。二人也不知道应该说一句天无绝人之路,还是感叹这造化弄人。
“走吧,去之前那道观,找阿溪姑娘。”
即便是个‘文弱书生’,柳成的分量也不是阿溪姑娘可以比的,宁玉泽想要把人扛到两三里路之外的道观,也着实有些难度。
“我帮你抬着吧,走小路?”
原本宁玉泽还没有觉得晏悦一这个想法儿有什么不好,直到两人即将迷路,晏悦一又看到了《灵谷春云图》画中时那条熟悉的溪流时,二人看到溪水里的倒影,才恍觉被二人抬着双手双脚往前走的柳成,活有种被抛尸之感……
“哈哈哈。”宁玉泽每个字都笑得很清晰,就像是说出来的一样,戏台上那点儿‘毛病’全带到了生活里。
晏悦一觉得抽象极了,看看面前从高处青石上滚落的涓流,心里边儿担心这事儿拖得越久,恐生变故:“别笑了,走错路了!”
“你们……”
柳成许是被宁玉泽的笑声吓醒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的时候儿,宁玉泽已经先一步装神弄鬼:“吾乃掌管灵谷山间松神是也,因尔与阿溪姑娘今生有分,因而幻化出来,专管……”
得,这下便好,柳成又给吓晕过去了。
晏悦一同宁玉泽一对视、一撇嘴,心知要赶紧赶路,不然这柳成醒了又昏,昏了又醒,也是个不小的麻烦事儿。
“你刚才那几句……”
“《牡丹亭》里大花神的词儿,随便改改,先把他骗过去再说!”
“你莫不是骗子?”
“状元公啊,咱家怎会是骗子呢……如今您啊,是高中了!”
雾遮青山,几番梦好。炎风山色焦,怕只怕梦醒时,南柯也罢,邯郸也好,把自家心绪也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