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之间的话说完了,又是长久的无言。
宁玉泽忽得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长安街上的车与灯,怅然的陷入失神的状态当中,眼神毫无聚焦的盯着那来来往往的事物,甚至忘记去思考。
做师弟的的同样没有说话。师兄其实已经很棒了,自己去和老师学了小花脸,却也没有耽误自己本行儿的工作。
望着师兄宁玉泽的背影,陈承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多时候儿心里面多少有些酸酸的。师父是师兄的父亲,自己父母却没有人懂戏曲……
“来,水果儿来了,你们两个快吃。”
“哎,小宁啊,你快来吃,一会儿你阿姨刚切的这个片儿就要氧化了,到时候儿就不好吃了!”
“承晟,你快去叫叫你师兄。”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吵架了?”其实陈承晟的母亲显然是有些明知故问。
两个孩子一见面儿,宁玉泽就一股脑儿的把事实经过给抖落出来了,哪有什么师兄弟之间的不和,不过是小孩子叛逆期时候儿的决定,没有被长辈发现,拖到现在变成了一桩他们眼里边儿的‘心腹大患’。
“阿姨,没有。”
“妈,我们俩除了小的时候儿我不懂事儿,这些年不是一直好着呢么?”陈承晟想起小时候儿但凡是自己和宁玉泽之间起了矛盾,师父肯定不是一碗水端平,总要对师兄更严厉些。
曾经自己还窃窃自喜,现在想想,师父和父亲之间,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和你爸出去一趟,你们两个适当吃。”陈母陈澄澄拍了拍口袋,朝着自家丈夫使了个眼色,“走,咱们带着小白出去遛弯儿。”
小白是陈承晟家的一只微笑耶耶,平时一天只有早上能有空儿被带出去一趟。如果想要多转一转,那就得看今天有没有什么让陈父或者陈母想要逃避的情境了。
随着防盗门被关上,整个儿屋子都好像跟着震了震,用了这扇门得有三五年,陈承晟每次还是要被这响动儿给震得一跳。
“今天晚上师父还有一场戏吧?”父母出门儿了,陈承晟说什么也更开门儿见山,“那估摸着是差不多了。”
“嗯……”
“你想好打算怎么说了么?”
“没。”这下儿宁玉泽的回应倒是既不拖泥带水,也真诚的不能再真诚。
脸上的妆已经在师弟的帮助下卸好了,宁玉泽也只是趁着脸上毛孔被放松呼吸的刹那舒缓了一下儿自己的情绪,多余的就只剩下‘愁’。
“别想那么多了,说不定师父也不至于怎么样的,毕竟你两边儿都没耽误不是么?”
“不可能。”
“不可能,瞧您说的!”
“那孩子哪儿至于啊,我觉得您也看开点儿……”
陈母陈澄澄的声音从走廊传来的那一刻,宁玉泽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家父亲的身影,心里边儿刚才慢成西皮慢板儿的鼓点儿,又加速成了西皮快板儿。
当然,在宁常安被迎进来之前,恐怕心里早也按这么一套预演过该怎么骂自己家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了。
“回家。”
宁常安没有急,甚至也没有下午那会儿的情绪了。手里边儿果然还抱着宁玉泽落在后台的衣服。
“我们先走了,改日再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作为徒弟的家长,陈父陈母都不好掺合太多宁家的家事,一路上能够想尽办法迂回的劝劝,已经不错。
至于宁常安能够听进去多少,就不是两个人能够决定的了……